可过去十几年都是这般待她,总不会偏偏今年不同吧?
邓杭给自己壮了壮胆,又说:“本小姐问你话呢,说话!”
“大姐姐可还记得我是邓家三小姐?”邓樰起身,虽比邓杭矮了半头,可气势十足。
“呵!三小姐?”邓杭蓦然笑了,面上尽是不屑,“你一个庶女,竟也敢自称是三小姐?谁给的胆子?就你也配!”
庶女是真,自小不受宠也是真,可三小姐的身份更是真的。
“庶女难道就不算是三小姐?”邓樰反问,“还是说姐姐觉得,唯有嫡女才配称得上富家小姐,庶女不算。若真如此,那张五小姐又算什么?林二小姐算什么?”
张五小姐和林二小姐都是庶女,且邓杭有意与那二人交好,时常送些稀罕物件去,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如今被邓樰这般一问,倒像是在打邓杭的脸。
冷风吹进屋内,烛火晃动映照在几人脸上,晦暗不明。
一阵寂静,邓杭终是没答上来,只是咬着牙瞪邓樰。门口绿竹忽的压低声音说:“姑娘,老爷回来了!”
邓父乃是户部侍郎,临近年底格外忙些,三五日回来一趟也是常有的。但只要他回来,府中必定一片祥和,绝不会闹出事来。
邓杭纵然有心想狠狠教训邓樰一顿,却也知道府中谁说了算,她只能暂且作罢。转身离去时,刚跨出一步又折返回来。
她看着邓樰双颊的巴掌印,压低了嗓音说:“爹爹在家,你不准出屋,否则等爹爹去忙,有你好受的。”
话落直接离去,丫鬟也匆匆跟着出门。
房门被关上,邓樰偏头看向窗子。院内传来嫡母和两位姐姐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到父亲夸赞两位姐姐的声音。
似是在夸她们懂事。
邓樰只觉可笑,朱唇微微扬起,喃喃道:“装的真好。”
-
谢府书房。
十几盏烛火摆在两侧,中间放了盆碳火。即便外面大雪皑皑,但屋内的谢无妄却热的只穿了件长袍。
他摆好架势,手执毛笔蘸了墨汁,缓缓落在宣纸上。
看似行云流水的动作,最后写出的字却实在看不出是何字。倒像是一滴墨滴在纸上,所有的棱角都没了,只剩一大团墨汁还留在上面。
研墨的小厮扭头看向一旁。
不忍直视!实在是不忍直视!
谁能想到当朝宰相哪哪儿都好,就是这手字,丑的没眼看!
谢无妄接连写下四个大字,长舒了口气,倒像是如释重负。他小臂还端着,细细端详着自己写下的字,略有希冀的问:“这字如何?”
小厮只敢看上一眼,匆匆又扭头看向别处,“大人的字,实在是好!该弯的弯、该直的直,轻重适宜,纵然是状元郎那手字,也不如大人这手字写得好!”
他只顾着往房顶看,却根本没留心谢无妄已然盯他许久。
又扯谎!
“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毛笔一摔,上面的墨汁飞溅,全都甩在窗上。
他脾性素来如此,小厮早已习惯,忙弯着腰离开,关门时还不忘说:“小人就在门口,大人有何吩咐尽管招呼。”
谢无妄跌坐在太师椅上,双腿当即翘在紫檀木案几上。余光却始终瞄着桌上的字,饶是看了足有一刻钟,也没觉着好看。
他本就不是文官出身,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实在学不来。
谢无妄双手搭在太师椅两侧的盘龙扶手上,嘴里还念叨着:“字丑又如何?还不是稳坐宰相之位!”
【副系统那边传话来了。说是邓三姑娘说了,她性命堪忧。你要是不想被连累也一起死,就在三日内去一趟。】正系统虽是代为转达,但言辞间却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谢无妄没应话,只是冷冷的盯着窗子看。
【说话啊,没听见啊!】正系统有些不耐烦,【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是现在跟她都死了,你们两个还是要再重生一次的。】
身为一朝宰相,从不曾有人敢这般跟谢无妄说话,饶是当朝皇上也不曾不敢同他这般说话。
可如今这系统看不见、摸不着的,谢无妄再生气也奈何不了它。何况他与系统签下契约,不完成任务还不成。
“明日去邓宅。”谢无妄只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