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晓晓姐还记得我,”药瓶像是杂耍球般在他手里被高高抛起,“啪嗒”,又轻轻接住,“啪嗒”,“想必还没忘记当年你从我这儿骗走的钱吧?”
“骗钱?你怎么血口喷人呢!”林晓重新打开记忆的阀门。
那年她刚上初一,父亲外出打工多年,难得回趟家,却被警察连夜带走。据村里大人们说,只要钱到位,人就能出来。她把压在草席下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装在一个铝制的月饼盒里,瞒着舅舅舅妈,拿了点干粮,搭着进城的货车第二天一早到了汽车站。
买完票,月饼盒里只剩下叮铃咣啷作响的几个硬币,这些钱应该救不出父亲,她至少得看他一眼。一路上,饿了林晓就吃豆沙包,渴了就去休息区接两口自来水喝。
到虹城汽车站时,天已经黑了,她打算在进站大厅等候区坐一晚上,毕竟那儿有屋顶又亮堂。
对面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胖墩,身后的蓝色卡通书包鼓鼓囊囊。
林晓起初也不在意,城市里的小孩说不定在玩离家出走的游戏,爸爸妈妈现在已经满街疯找。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豆沙包,表皮有些发干发硬,里面的豆沙馅还是甜香甜香的。
对面的小胖墩盯着她瞧,林晓喉头有点噎,“你想吃?”看着他晶亮的眼睛,林晓又拿出一个豆沙包,对半掰,把馅儿多的递给了他。
小胖墩晃荡着双腿,也不挑嘴,吃得津津有味,两腮鼓鼓,“你认识我姐姐么?”
原来是出门找姐姐,“我第一天来这,应该没见过你姐姐。”林晓记得当时她以上厕所为借口,反手就把情况报告给车站乘警。只见小胖墩也是警觉地很,噌地一下原地跃起,混进出站的人流中。
林晓当时还感叹,这么机灵的孩子,应该出不了事。第二天一早,她一路打听,乘坐公交来到郊区的看守所,四面围墙很高,顶上绕着好多圈铁丝网。
门口的保安大叔见她是个女孩,语气温柔地拒绝了她看望爸爸的请求。林晓了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壳子有些被压瘪了,不过是个大牌子,她见村里求人办事都买这个。
保安大叔连忙摆手,急地嘴边的胡子也飘了起来,“小姑娘,你爹林伟国现在是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被公安局逮捕,哪能随便见人!......”
保安大叔后来的话,林晓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太阳光线刺眼,将她的眼前晃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