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是都低估了永晟帝的戒心,也低估了越贵妃的手段。
“越嫔降位,撷方殿中六弟便深夜发了病,高烧烧的一夜不退,险些出事,父皇可怜他没人照料,特许越嫔将其接回鸾栖殿修养。”
沈戎河把玩着今日刚拿到手的令牌,说起这些时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
廖文茵暗暗佩服其心志,多番布置却被人轻而易举破坏,若是她,即便面上不显,也绝不会放过背后生事之人。
“狄山乃是冬狩后山,高险陡峭,进出山几乎就那两条小路,又有什么值得安防?”
冬狩隆重,都是城防营的人负责安卫,而京城巡防,一向是被永晟帝死死拿捏在手中的,城防首领更是其心腹,虽品阶不高,却可直接面圣,不受六部有司管辖。
巡防分两部,一处于山上大营扎寨巡防,一处为冬狩山脚驻守,永晟帝竟对沈戎河戒备至此,宁愿面上难看些,将人支到一旁说什么防守后山,也不愿沈戎河插手巡防之事。
廖文茵说着,竟也有些不忿起来,想着他们费了多少功夫,还险些将自己名声搭进去,却还是抵不过旁人三言两语。
见少女面色都被气的有些红润起来,沈戎河不合时宜的想着。
其实还是这样比那病歪歪的模样好看些。
男人眼神深邃,里面是不知名的幽暗:“无妨,若接触不到城防营的核心,前山后山又有什么区别。”
廖文茵眼神一闪:“殿下的意思是——”
沈戎河眼含深意:“首辅大人深得父皇宠信。”
廖文茵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语气犹豫:“殿下既知这些,也该知道我父亲此人最是谨慎,于朝中多年从未插手党派纷争,更何况如今一旦开口,势必会被陛下疑心廖家参与夺嫡,父亲怎么肯?”
沈戎河知晓她聪慧绝伦,只是不了解今上心性,他摇摇头,语气里颇有些笃定意味:“首辅伴君多年,想必比你我清楚的多,从父皇定下这桩亲事时,廖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戎河人虽在北疆,京城里也一直留人探听消息。
近些年廖喈于朝中虽一直韬光养晦,可永晟帝膝下诸皇子渐长成,朝中局势已暗流涌动,廖喈面上是纯臣做派不肯参与夺嫡,可廖氏为文臣之首,即便他如今真的无心党争,可若一旦参与,难保不是云集响应。
永晟帝下旨赐婚,一是沈戎河如今没有威胁,他也需要一个皇子来打压沈煜承,二是逼迫廖喈站队。
一个没有错处,又被视为文臣之首的臣子
永晟帝怎么敢放心?
只要廖家站队,就不愁没有错处,而身为帝王,随时可能犯错的臣子,才是最好用的。
这些道理永晟帝懂,他懂,想必廖喈更懂,所以才会对嫡女下嫁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有异议。
听完这些,冬日寒风里,廖文茵沉默许久,第一次察觉到眼前之人的难处。
生母受困,君父猜忌,从始至终,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
只是身处棋局,也总想为自己挣出些出路,博一个未来的。
一时间,两人谁都不曾开口,沉静在这空山寂静中。
倏然,院内传来一个悚然不似人声的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