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臧禁知若是即刻便死了,都同他毫无干系。
“你肯定知道!”尹却倾冲着他笑道。
“哼哼,你可不会骗人,我看出来了。你平常都是盯着却倾的,一说谎,就不敢看着我了!”
江端鹤面色一滞,目光便呆呆地落在却倾身上。
她的可爱和单纯,总是毫无费力。
“不能骗却倾哦,却倾看出来之后,会难过的。”
“好,不骗却倾。”
江端鹤点点头,面上浮现浅浅的微笑。
跟却倾待在一起,总觉得每天都是春夏之交般的温暖。
他们蛇类最喜欢暖和的事物了。
“臧禁知在靶场。那里太危险,你待在这里等她便是了。”
江端鹤还是很好哄的,一个微笑便能换一句实话。
“啊?我还想去看看她的翅膀呢,她飞起来的时候好帅,却倾就不会飞,也不敢飞。”
尹却倾趴在石桌上,懊恼道。
此言一出,江端鹤才勾起的嘴角迅疾垂下。
“有翅膀就那么好?”
却倾听过他的话,久久失神。
阙国领土虽算不上是幅员辽阔,但资源丰沛。
因此一直被笼罩在铎朝的阴影之下,每年都须得上缴高昂的税金。
不过他们的脆弱是情有可原的。
阙国贵族多可变幻出羽翼,却极少见有修御出尖牙利爪的。
他们的翅膀大多覆有色彩斑斓的羽毛,并以翅膀的美貌和华丽作为高贵的象征,根本不会用羽翼进行战斗。因此力量脆弱而缺乏锻炼,光是用于逃亡,已可堪称是费命了。
尹却倾的父亲便有一对翅膀,色彩绚丽,举世无双。
他就是用这对翅膀,永远离开了却倾和娘。
尹戴华其实也有翅膀,只是却倾已有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最后一次见到时,戴华已然被砍去部分翅骨,六翮被生生拔去,鲜血淋漓。
那时的事,却倾记得不怎样清晰。
只依稀记得,娘的羽毛是,是什么颜色来着?
照常理而言,却倾也该是可变幻出一双羽翼的。
在这片大陆之上,约莫有六成的人可以幻化出异态。
所谓异态,便是各式各样的生灵形态,猫、狗,亦或是杏树、海棠木,都是可以的。
就理论而言,得此能力者,才可修习法术。
大多生异形者,只能显出部分特征。
唯有佼佼者,才可完全化为生灵形态,于他们而言,修行起法术,便更是事半功倍。
由于刚出生的婴孩无法控制法术,许多自出生时便显现出部分原型。
比如双臂上生有浅浅的羽毛根子,亦或是天生便带有雀鸟类的尾羽,总之多少会显出一些特征。
从前的事却倾都记不得了。
但是娘一直告诉她,却倾从出生起便只是最普通的人类孩童模样,没有什么特异。
“不,有翅膀一点都不好,却倾不要。”
尹却倾面向江端鹤,神色严肃,很认真地说道。
却倾不想要翅膀。
羽翼瑰丽如华彩的父亲,只会离开却倾。
娘不过有一双浑然赤色的翅膀,便受了重伤。
她只想做这世上最平凡之人,在边陲小镇同娘过最简朴的日子。
从前那样便好了。
江端鹤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大概是想安抚却倾,他领着她来到窗边。
“在那。”
却倾朝其伸手所指方向望去,果真便瞧见一对深褐色的翅膀,在阳光下显现出夺目的金色。
“真是她!”却倾笑道。
江端鹤则趁着却倾不注意,环抱住她,轻轻将下巴放在其人头上。
“知道你恐高,我特地择了这处居所,修筑在山间,不过二层,还可观赏一部分城中风光。这些年一直放着,静候你的到来。”
“哇,她飞得好高!”
却倾大概根本没听见他说的话。
此时的臧禁知,踏步腾空,振翅而飞。
靶场上的士兵举起弓箭,纷纷朝空中的她射去。
“不行。”
这是来自江司阶对弓兵们的评价。
果然,臧禁知几个转身便从箭雨中飞出,直向另一边的山头飞去。
“臧禁知也不行。”
这是来自江司阶对直系下属的评价。
“他们为何要攻击金雕姐姐?”却倾偏过头问道。
江端鹤此时已然走到一边,双手环抱,紧紧凝视着靶场。
“这是在练习,臧禁知也是退步得太多了,她都这样,旁的鹰种士兵便更不必提了。”
“为什么?”
“禁知一向是兵营里最刻苦的,她许久不曾晋升是因为……”
是因为她是女性,母鹰的力量生来便比雄鹰弱一些,纵使臧禁知已经比其余飞行兵都好上太多……
江端鹤不愿把这个告给却倾,只说道:“没什么,因为我看重她。”
随后便向却倾看去,细细瞧着她的反应。
“哦。”
却倾并没怎样。
可恶,她都不知道吃醋的吗?
“哼,这些杂兵。”江端鹤不屑道。
就他们这样式的,还敢在今日集结时告他的黑状,说是不务正业云云。
“真是不像话。”
光说不练假把式,江端鹤向床边走去,说话间便扯开外袍。
“你做什么?”
尹却倾方才回身,便被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