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你也是,不能因为和六娘要好就有失公道。依我看,六娘也快到说亲的年龄了,可依旧这般粗鲁无礼,和街上的泼皮无赖有何区别。这些年我忙着照顾文哥儿,一时疏忽了六娘。”韩氏暗自瞥了一眼孙姨娘,“这样吧,六娘,别的我也不说了,你给我跪三天祠堂,我以后再请嬷嬷好好教你。”
“这是锦州产的山参,昨个三爷让我补补身子,我也没舍得用,就当作我这个做长辈得替雪儿给韩姑娘的赔礼了。”孙姨娘让丫鬟呈上来一方长条锦盒。
“洛宁,还不谢过孙姨娘。”韩氏虽然眉眼带笑,但是再说后两个字得时候刻意拉长了音调。
三爷再宠又怎么样,山参再名贵又怎么了样,和她比起来,终归只是个妾!
这一场硝烟终是落幕了,杨嘉雨被罚跪了祠堂,杨嘉雪毫发无损的回了北院。她躺在床榻上,回忆着今天的种种,杨嘉雨视若珍宝的椰蓉奶糕,首先想到给她吃。而今日自己险些又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洛宁叹了口气,有些气恼自己的懦弱和虚伪。
冷风灌进窗子里,吹得支摘窗呼呼作响。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秋雨倾泻而下。窗子未关,深秋的夜雨还是十分湿冷的。
洛宁一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杨嘉雨没有姨娘照看,姑母也不怎么管她甚至一向厌恶她。她的身边的老嬷嬷也是年迈体弱,腿脚不便。
洛宁起身看着外面的冷雨,缩了缩肩膀。天这般凉,不知道杨嘉雨在祠堂怎么样了。
想了想,洛宁还是打着灯笼,撑着伞,披着一件夹绒大氅就出去了。
她撑着一柄油纸伞,提着灯笼,月白的绣鞋踩过水面,溅起一片湿润。来杨府的前几日,她一时走错了路,不知不觉便转到了东跨院的祠堂,最后姑母还数落了她好一阵儿。现在隐约也记得路,且她又不敢惊动云芝,否则姑母知道了定然不开心。
鞋面溅起一洼於水,冷风加杂着冰雨,将她的下裳打的浸湿。洛宁摸索着进了东跨院,这是一片梅林,听闻大太太喜欢梅花,便在东院的西墙处辟了一方小园,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梅花。如今是深秋了,混着雨水,梅树却依旧青绿一片。
杨府的祠堂将柱子供桌刷的漆黑一片,中央供着五六十座祖宗牌位。下面点着白烛。中堂被白烛照的还算明亮,偏堂便昏暗了。洛宁转了转,在西侧的偏堂里找到了倒在地上已不省人事的杨嘉雨。
“六妹妹!”
洛宁心中一惊,发现她的额头烫得惊人,旋即脱了外面的大氅将她裹住。
她打量了一眼西偏堂,昏黄的灯光全然来自她的灯笼。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漆黑一片。
洛宁心下猛然一痛,后悔自己为何没能同姑母据理力争。这事分明不怨杨嘉雨,反而是杨嘉雨后来遭罪。
为何她当初那么懦弱呢!
洛宁咬了咬牙,提起灯笼,向外走去。
然而,雨下的更紧了,地上聚集出一圈又一圈水泡,洛宁的灯笼没一会就被雨水打湿了,冷风侵入骨髓。没了光源,她又不知道杨府的府医在何处?如今只能顺着记忆去寻姑母了。
路上黑蒙蒙的一片,摸不清方向,洛宁一时有些绝望。可是,她不敢停,没人来看六妹妹,若是一直发热,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额前的碎发被风雨打湿,猛然一阵眩晕感袭来,洛宁颤颤巍巍地站直身子,垂眸看着地上圆圆圈圈的水泡,紧紧握着油纸伞。
她不能倒下!
“谁在前面?”习武之人总是耳目聪达,油纸伞下的黑影警觉起来。慢慢向前方靠近。
“公子,明日还去天苑山庄吗?”砚池撑着一把大伞,静静看着倾泻的大雨,抬眸问身边的男子。
“这几日正日他们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与其在府里等着被人叨扰,还不如去天苑山庄和他们论道。”
清冷得声音从身边传来,砚池不解得看向公子,试探说道,“其实大老爷在府上,他们也不敢过来叨扰公子的。”
杨晟真并未回应他,只是淡然地看着身前的雨。
女子挣扎声和脚步声渐渐逼近,杨晟真抬眸看向前方。
“公子,这女子在此鬼鬼祟祟,甚是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