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的病情开始反反复复,实在无力顾暇温客行的几番试探,回答起问题来含含混混,头晕脑胀。
加之温客行对周絮的那粘糊劲,让季沉心生一种眼花缭乱的无力。
好一只开屏摆尾的花孔雀。季沉险些脱口而出。
这人好吵,头好痛,要炸开了。
季沉捏了捏眉心:“那个,花公子……”
“季姑娘,小可不姓花。”
“喔,那孔公子……”
周子舒心知季沉什么德行,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叫温客行。”
叫什么?
肺腔里的空气极其稀薄,季沉额角脉管抽痛,根本听不清周子舒的话,只顾着深喘换气:“那雀公子,客房到了,诸位位早些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喊招招。”
温客行:……
“小雪,”季沉吸了几口凉气,扶着蒋雪的肩膀,“今晚和你招招姐姐睡,好不好?”
蒋雪乖巧应下,只是眼睛一直往张成岭身上飘,盛满了担忧。
“小雪别担心,我没事的。”张成岭面色虽苍白,还是朝蒋雪安慰笑了笑。
“走吧,”季沉轻轻靠着蒋雪肩膀接力,将灯送到蒋雪手里,“姐姐累了,帮姐姐提灯好不好?”
周子舒就这样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相互扶持着回了小院。
她竟然病得这般严重,周子舒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着。
待青招熬了药回房,季沉已将蒋雪哄睡下,端坐桌旁等着她。
季沉只点了一盏灯,指尖轻点桌面,昏暗光线下看不清细微表情,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该尽快把小雪送走。”季沉冷不丁来了一句。
青招放下汤药,探头朝隔壁蒋雪睡下的房间看去:“不如让小雪跟着我们——”
“不妥,”季沉果断摇头,“你既然在镜湖剑派见到了天窗的机关雀,这越州就已经不安全了。况且我活一日便少一日,如何保证她的以后。”
“姑娘你为什么这么怕天窗呀,我们又不是打不过……”青招不禁好奇,可看到自己一提到“天窗”二字,季沉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连忙知趣闭口不谈。
季沉思忖片刻,拍板决定:“把她送去安吉裴叔那里吧,你亲自去,明日就走。”
“那姑娘你一个人——”青招担忧道。
“我待在这里不出门,短时间没人会发现我。”
青招:“我是怕姑娘你做饭把自己毒死……”
季沉梗住:“我还没那么废,上次只是意外。”
“那姑娘你记得按时吃药,熬药热气呛人,乌先生送的药丸还在,姑娘要按时服用。”青招叮嘱得苦口婆心。
季沉心不在焉,回答得敷衍:“嗯呐嗯呐,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姑娘,”青招端起刚刚熬好的汤药,在季沉面前晃了晃,笑容渐渐扩大,“今晚也要乖乖喝药的。”
洁白如玉的药碗,漆黑诡异的药汁,随热气蒸腾而出的浓郁苦味。
这一切摆在季沉面前时,吓得胃底翻江倒海。
可有青招一旁虎视眈眈,季沉也不敢偷奸耍滑,只好皱着脸接过药碗,捏鼻子一口闷进去。
若是真的不喝,青招也真的敢捏着自己鼻子,强行灌进去的。
“咳咳咳——”
满口干苦,激得季沉一阵剧咳。
“乌溪这药,咳咳……也太苦了些……”季沉满桌找水喝,却被青招无情推了回去。
“乌先生还说过,您伤在心肺,药是镇咳的,不然一直咳会牵扯您的心脉旧伤,一刻钟内不得饮水,会稀释药性。”
“可,我……咳咳——”
不知怎的,今夜季沉咳得尤为剧烈,严重程度将将赶上了寒冬时节。
季沉深深怀疑,若是没有这苦药,她的咳疾会好得更快些。
呛咳还在继续,按照这架势,季沉很快便要咳出血来。
青招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姑娘你,你怎么这么严重啦。”说着便着急摸出小匣子翻找应急的药。
“不……咳咳咳——”季沉咳得厉害,原本苍白的脸颊,激惹出几分红晕。
手指攥紧桌沿,一团鲜血从口中咳出,洒在水青衣料上,红得煞人。
季沉意识愈发模糊,待晕过去的一刹,只觉得屋门被“砰”一声破开,屋内传来了青招的利剑出鞘声。
“周絮你放开姑娘!”这是青招的呼喝。
一双手稳稳接住季沉倒下去的身子,真气源源不断传输过去,沿着一种特定的经脉轨迹。
“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