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多都是自私的动物,他们只会全心全意为一个人,因为他们只有一颗心;或许会捎上另一个人,但多数都是做给别人看,甚至是自己看。
这天晚上沐云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干什么?这是你哥哥的,懂吗?小贱蹄子!赔钱货!老娘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陈芬仇恶地捏着小女孩的脸,肆无忌惮地放声怒骂。
女孩的泪水连成一条线,相继涌出,每一滴泪里都写满了无辜,委屈充满全身。
她不敢说。
陈芳还在怒骂。
女孩哭过不知多少次,可没用,换来的只是更多的怒骂声,以及落在身上的拳脚相向,太疼了,所以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坚强。
再忍忍,长大了,就能远离。
因为法治社会的约束,再加上他们虽重男轻女,却也不会苛责女孩,只是心里的天平一直是偏的罢了。
女孩逐渐长大,在又一次的偏爱中,心中压抑许久的怨念终于爆发。
“等会儿,你哥考上大学了,得吃好些,你就别吃这个蛋糕了,给你哥,让你哥吃。”
陈芳挡住了女孩的筷子,嘴上满是“大道理”,一旁的男孩看到后,嘴微张,最后还是低下了头,而坐在主位的男人看到后也无动于衷,似是同意,又好像不同意。
女孩终于忍无可忍,“啪”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那句积怨已久的话:
“凭什么?他考上大学了,我还上高中了呢,什么都要让他,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为了好玩?既然重男轻女,那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啊!为什么?什么都是我,什么都要我来谦让他,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
说完就跑回自己那个杂物间。
没错,杂物间。
家里小,虽然有两个房间,但主卧给了哥哥,次卧是父母的,自己的归宿只有这个小小的,不到二十平米的杂物间。
进了卧室后,女孩就把木门上了锁,跪爬在床上。
为什么?
只因为我是女孩?
这也太可笑了。
哈哈哈……
泪水像掉了线的珍珠,沾湿一片又一片。
她全身搐动着,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像是被遏制着喉咙,继而又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不停抽噎,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唏嘘,仿佛来自深渊的灵魂,艰难地从中挣脱出,散布在她的周围,编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灯光也在此刻暗淡。
她像刺猬似的缩成一团,一遍又一遍地压抑自己的哭声,甚至用牙齿紧紧咬住捏紧的拳头,从手腕传来的疼痛才让她清醒一瞬,抬眼间,昏暗的房间里折射出那深深浅浅的渍迹,像是嘲讽般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泪再次顺迹流下,又为那嘲讽的队伍增添了一员……
……
梦醒了,枕头上星星点点,眼睛红肿而又酸痛。
她还是没能得到一个道歉,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
……
最痛苦的事不是忘记,而是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