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慢些,我们来看你了。”
“是你们啊…有些日子没来了…”林母眼目浑浊,颤颤巍巍地立着,依稀辨认出谭恩泽夫妇。
谭夫人迎上去扶住了林母,赵演跟着他们踏进院落,才知什么叫家徒四壁。
但院落里虽空旷,地上倒平整干净,想来平日里林浥尘为了防止母亲绊倒,时常打理过。
把林母扶回院中木桌,谭恩泽又从随身携带的竹篮中拿出吃食,侍奉林母。
林母不敢托大,“快坐下,怎么说你以前也是县令,怎好叫你服侍我。”
“伯母说得什么话,林大人曾在江南救过我与内子的命,如今他忙着处理政务,我们就算给您端洗脚水也是应该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哎,平日里受你们关照,浥尘却没空和你们走动。”林母又羞愧又感动,“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在忙什么,早出晚归…回来还把自己关在祠堂里。”
听到林母的话,赵演不由地望向那背光的祠堂,仅仅从外面望去,便是墙根生苔,门窗漏风,若是久跪在里面,对身体肯定不好。
林母手指不灵便,险些将勺子掉在地上,幸好赵演眼疾手快捞住,又递回林母手中:“夫人小心。”
“这位是?”
林母这才发现赵演这个生人。
赵演微笑:“我也是林先生的朋友。”
谭恩泽夫妇露出了诧异之色,赵演却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顺势拿起木桌旁的扫帚开始扫地上的落叶。
宽袍大袖之下,动作很是笨拙,直叫谭恩泽夫妇看愣住了。
林母却不疑有他,又和谭恩泽夫妇谈笑起来。
赵演悄然打量了一圈林家,林家越是清贫,她就越是对林浥尘好奇。
她走进祠堂,却见陈列的林氏牌位前,赫然有个亡妻崔氏,登时一怔。
按大晋律,未过门就不算妻子,林浥尘居然还为这个崔家小姐立牌供奉…细看之下,牌位上竟有暗沉血迹。
一股悲壮感油然而生,赵演放下扫帚,想将香炉添上香。
不曾想膝盖刚刚沾到蒲团上,疼痛感猛然袭来,赵演倒吸一口气,将蒲团拿开,只见下面掏空的地砖里放了一个暗红色木盒。
木盒已有些年头,赵演使了巧劲打开,里面泛黄的纸张,每一页都有带血画押,每一句都是含冤之人临终录供,字字泣血。
好一个恒家,把罪责推给崔家不说,竟还妄图杀人灭口!
赵演放回木盒,强装镇定告别了林家,刚到大理寺,没想到冤家路窄,直接在门口撞见了恒家人。
恒家家主年事已高,在皖南养老,不常出面。恒家长子上任工部尚书没多久,就失去了儿子,可谓是大起大落。
恒尚书对于赵演没什么好脸色,三角眼斜睨了一眼,便冷哼道:
“熙宁殿下来得这般迟,穿着也过于简陋不像个公主,不怕有损皇室威严么?”
就差指着赵演鼻子骂,皇宫怎么出了你这只野麻雀?
赵演对类似讥讽听过太多,淡然一笑:“恒尚书这般关心皇室威严,不如先管好恒家,以免有恶徒打着恒家旗号敛财贪污,还要杀人灭口…不仅丢恒家的脸,也丢陛下的脸。”
听到几个关键词,恒尚书不禁白了脸,他还未开口,身旁仆从已经冲上前,指着赵演恶语相向,“胡说八道!我们恒家岂由你污蔑?”
赵演当即伸手,狠狠地折了他的手指,“我还是赵家人呢,就敢对我无礼了,我劝恒尚书还是好好约束一下手下人,省得陛下不高兴。”
手下人,指得不仅是眼前仆从,还有昨日管家。
仆从吃痛跪地,收回手时,手指竟已被折断。
恒尚书见赵演嚣张,反倒收敛了脾气,他心中惊疑,昨日林浥尘抖漏出江南之事,他已派人去善后,却不知眼下还有多少证据在林浥尘和赵演手中,今日又迟迟等不来太子,看来只能放弃计划了,好在都是私审,先前的录供都可以推翻。
他不管身后仆从□□,先一步进了公堂。
惊堂木响起,恒大人站在中央。
“恒大人,昨日你家管家可是说恒公子,是熙宁公主所害,不知恒大人如何以为。”
恒尚书眼神晦暗不明,刚刚赵演的警告仍旧在耳边回荡,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当下把管家卖了:“昨日之事,是府上管家粗鄙无知,仅凭抓住的一两个细作,就误会了熙宁公主,殊不知那些细作都是流氓出生,嘴里岂有真话?至于那些物证,想来是北部叛军想搅得京城不宁,刻意伪造的。”
说到一半,恒尚书又望向一旁的林浥尘,“林学士,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