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赵演又跟着女人们把晾洗完的衣服搬回去,却有个骂骂咧咧的男子找来。
白天跳河的媳妇听见声响面如死灰,从榻上跌下地,又躲也不是求饶也不是。
姚娘撸起袖子与其对骂:“好你个刘老三!自个儿把媳妇糟蹋没了,又来找我们的麻烦!龙溪寨几个爷们儿里就属你窝里横,呸!”
“姚赛花!又是你与我作对!”刘三爷气得跳脚,一脚踢翻了放衣服的盆,“你个泼皮娘们,要不是寨主看重你,你早被人绑回被窝了,你再放肆我要你好看!”
姚娘把铁链在手上一缠,狠狠地给了刘三爷一拳:“就凭你?谁先给谁好看还不一定呢!”
刘三爷捂着下巴惨叫一声,登时抽出马鞭来,乱抽一气。
尘土迸飞,人仰盆翻,辛苦一天的衣服都白洗了。
其他女子也都火冒三丈,守着帐篷手里抄起东西砸向刘三爷,帮着姚娘和刘三爷斗得有来有回。
刘三爷吃了瘪,尽管身后其他土匪听到动静赶来,却也不敢再和姚娘拼下去了,毒辣的眼神转了圈,突然被一旁捡衣服的赵演吸引了:“好,姚赛花你要把我媳妇弄走也行,拿这丫头来换!”
昨日抹得灰,不知不觉在她洗衣服时擦掉了,这回再看她细皮嫩肉的,不仅颇有姿色,还显得格外好欺负。
赵演被他一指,先是觉得恶心,又忽然计上心头,站起身道:“行,我跟你走,你放过你媳妇。”
姚娘和其余女子大惊,正要劝说,却见赵演背对她们做了个手势。
一直被关着当苦役可没有出路,她必须多打探些消息,找逃出去的机会。
眼前的刘三爷虽然是龙溪寨的三当家,看着冲动易怒又头脑简单,是个可利用的对象。
她正要被刘三爷拽走,忽然从西边冒出来一个人:“三当家!这人可不能跟你走!”
刘三爷咧着嘴,手都伸向赵演了,被人一打岔很是不悦:“小六?你来捣什么乱?”
六当家一袭黑色劲装,长发高束,虽对刘三爷低眉顺眼,却明晃晃比他高了半个头,“三爷,这个绑来的公主可是重要人质,你带走了我们还怎么拿她换钱?”
“哎呀我知道,昨晚我又不是没听寨主发话。”刘三爷又贪婪地望了眼赵演,“我玩过了之后再把人弄回来,不就没事了?”
“三爷想要人没问题,”六当家揽住刘三爷的肩膀,却笑意不达眼底,“可你看她弱不禁风的,要是也像你媳妇一样,被你逼死了怎么办?不如先让我把她带走,让她写个什么求救信,要到赎金了再说。”
刘三爷脸色一僵,但被六当家哥俩好地勾肩搭背,一时也不好发脾气,想了想这小子精通文书是寨主眼前红人,于是便卖了个人情道:“得,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终于也开窍了。那你去问她嘛,看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在赵演身上,一旁几个青年对着赵演起哄:“小娘子,你是选我们三爷还是小六爷啊?”
废话,赵演当然是哪个都不想选啊。
但是她悄摸瞟了一眼六当家,再回想先前交锋,只觉此人武艺超群,又心机叵测,还是连姚娘都打不过的刘三爷更好糊弄。
于是她上前一步,强忍恶心道:“我还是跟三爷走吧。”
起哄声都停了,旁人都不可置信地望向赵演,她眼神没问题吧?
刘三爷反应过来,得意大笑:“贤弟,姜还是老的辣啊。”
六当家神情有一瞬的错愕,他自从来了山寨,凭武艺混上了高位,为人处事左右逢源,谁见了他都说一声好,不曾想被赵演嫌弃不如一个又黑又丑的矮冬瓜。
赵演正绞尽脑汁想下一步该如何,猝不及防被身后姚娘推了一下,“这姑娘说胡话呢,小祁你把人带走,可得好好护着,不然我可不饶你。”
“放心吧姚婶。”六当家扣住赵演手腕,“去和寨主通报一声,人我带走了。”
赵演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拽走了。
但也正叫她把山寨看得更仔细,在山匪的住房旁,还堆了许多钩索,想来山匪们正是借着攀崖越岭的本事,才能神出鬼没地对官兵进行埋伏包围。
而寨子建在山中易守难攻,还得摸清楚他们存放兵器的库房,以及出入暗道才行。
赵演思索间,一抬头看见黑漆漆的卧房,不由浮起一丝慌乱,扒住门框不愿松手:“你想做什么?”
隔壁又人探头探脑:“六爷,你这是…哟,好水灵的女子…”
六当家含糊应付了几句,把她拖了进去,又要作势捂她的嘴。
赵演惊慌之下,重重给了他一个肘击,趁他回防时,掏出方才姚娘塞给她的锋利木簪,抵在他脖颈处:“我知你要用我换赎金,那就对我客气些,不然我叫你人财两空。”
六当家安抚似得举起了手,退后半步,望着赵演目光炯炯,仿佛直射人心魄。
赵演心跳如鼓,对峙间,对方眼睛突然和回忆重叠了。
再一回想,赵演惊觉,是他!
然而就是这一愣神,那人已经以迅雷之势扑上来,两人几番拳掌相交,赵演逐渐不敌,不断后退,对方趁机夺走了她手中利器。
被压制在木桌上的赵演恼羞成怒,狠狠踹了他一下,六当家松开一只手去挡,却刚好低头贴赵演更近了。
“你到底是谁?”赵演愤怒地质问,想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动,这人看上去削瘦,身上却坚硬如铁板。
“鄙人姓祁,只是这寨中排名最末的当家。”他压低声音,主动退开了半步。
然而身下吱嘎许久的木桌,在他撤开的那一瞬,轰然倒塌。
着急忙慌时,赵演想拽眼前人衣领,却没拽稳,跌了个结结实实。
而六当家吃痛闷哼,也被拽倒在了她身旁。
门外响起询问:“六爷,没事吧?”
“没事,区区一个弱女子罢了。”
但嗓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门外人暧昧地笑了声,放下东西走了。
赵演拿着手上黑乎乎的东西,目瞪口呆,连起身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