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千两赎金,割了州牧夫妇的心疼肉,又怕宁州匪患之事闹大,让他们官爵不保,这才想拿捏赵演。
她状似无意地说起京城传闻:“据说有位公主一舞倾城,美名都传到北方来了,难不成正是熙宁殿下?”
赵演淡然:“那是另一位公主,之前一直在宫外修养,年初才接回来。”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殿下有什么擅长之处?妾身这等乡野粗妇,难得与公主同席,可有荣幸增长见识?”
赵演垂下眼眸:“我没有什么能展示众人的长处。”
王夫人掩嘴偷笑,正要和其他夫人再讽刺几句时,赵演却高抬起下巴:“陛下最喜欢我的长处,就是我向来缄默沉静,从不碎嘴。”
席上寂静一瞬,王夫人微露恼意,却碍于赵演身份,不敢多言,便转头和其他人说起带口音的方言,故意晾着赵演。
一场宴席,赵演对宁州主要的几个官员有了个大概了解。
她兴致怏怏,正要找个借口开溜,厅堂外忽然一阵骚乱。
侍从拖着个小姑娘进来:“夫人,这小蹄子好生无礼…”
小姑娘还在挣扎:“公主…”
赵演霎时从座位上奔过来:“朱玉?怎么了?”
朱玉哭道:“公主…救救金梅姐…”
赵演挥开侍从,拉过她:“金梅?她怎么了?”
金梅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和姚娘同住一个帐篷,赵演还算有印象。
“她…她上吊了…还有其他姐姐要被卖掉了…”
“你说什么?”赵演勃然大怒,“谁敢?”
一旁侍从笑嘻嘻地安抚:“殿下,您别急,这孩子说胡话呢…”
赵演将拦路的侍从踹开,牵起朱玉:“走,带我去。”
几个贵夫人面面相觑,主位上王夫人也脸色难堪至极,就连隔壁厢房的男客们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骚动。
赵演顾不上许多抬腿就走,门外侍从见她气势汹汹,也不敢拦。
从山寨中救出来的女人们有十来个,其中不乏宁州本地的,赵演本意是将她们带进城后,让宁州府衙帮忙查户籍,或是找寻家人或是安置个好去处。
不曾想等她去了朱玉所指之处,是个又破又旧的大杂院,她踏入门槛,一个中年男子还在耀武扬威:“能和城中富户签奴契,是你们的福气,外头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当丫鬟婆子呢,你们竟然还不愿意?”
脾气火爆的姚娘边咳边骂:“不愿意怎么了?你堂堂州府管家,还能逼人当奴隶?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凭啥送上门让你们作践?!”
“好人家的姑娘?”那管家阴阳怪气,“从土匪窝出来,干净的有人疼的早被家人领走了,也就你们这些没人要的,老爷们心善,给你们条活路,你们还骂上了?你是哪个好人家的?说来听听?”
赵演正听到这话,一时停住脚,气得发抖。
她们从山寨杀出来,九死一生,却又要面临这般侮辱。
姚娘也气狠了:“老娘姓姚,家父镇北军姚关保,十年前他抵御外侮丢了性命,要不然让他老人家托梦问问,姚家算不算好人家?”
管家正欲开口,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赵演身后急匆匆赶来一行将士,李陵春的副官双眼发亮:“姚关保?!可是大名鼎鼎的姚金刀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