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抬起头,梨花带雨,一脸茫然:
“你认得我?”
“我是甄裕安,昨天在我婶娘那里见过。”
“恕我眼力差,你换了衣服,我竟认不得了。”
“你这是……快先起来说话。”
裕安说着上前要把冰笙扶起来,却感觉冰笙有意识的躲了躲,就虚扶一把,站到一边。
冰笙站起来,还是泪珠子不断:
“是我娘她……今天晨起,滴水不进,喊也不应,昏昏如逝……呜呜,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求寻大夫上门去诊治。”
“良棣,你……”
裕安看向良棣,良棣面露难色:
“我年岁尚小,学艺不精,恐怕治不了这么复杂的病症……”
那冰笙听出来良棣是学医的,忙又跪倒:
“既然公子是习岐黄之术的,求去看一看我娘亲,且不说治得治不得,总让我知晓是个什么病情也好。求求公子。”
说完,一阵叩头。
“你且少拜吧,我实在担不起。随你走一趟就是了。”
说着将手里的书本塞给裕安,进了内堂拿上一个褡裢口袋,随冰笙出了“晋安堂”。
三人穿街过巷,左拐右行了好一阵子,才到了一处破旧院落前。
院墙颓倒,参差的柴木勉强做成了一个院门,外面望向屋子里,黑洞洞的,如同井底一般。
进去房中,只见一方土炕,上面放置了一个榻桌,一个五斗柜,虽破旧收拾的倒算干净。
炕上躺着一个有些年岁的妇人,一头干枯灰白头发,杂乱的松散着,面色萎黄,唇色惨白,人事不省。
“娘!娘,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冰笙进了房间就扑到母亲面前,轻轻的推了下母亲一下,见没反应,又是眼泪盈眶。
良棣上前先探了探鼻息,随即放下褡裢,开始把脉。
冰笙紧张的盯着良棣,良棣左右脉都把过后,沉思着开口道:
“依我的浅见,令慈所得不是要命的病,只是我习医日短,现还不能断诊开方。我且用针灸穴将你母亲唤醒,随后去请家父来再诊再断,方可开方取药。”
“请问令堂是?”
“家父晋安堂堂主谢晋安。”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谢神医,能请他来,是我们娘俩的造化了。”
冰笙眼角挂泪,却还一脸欣喜,忙又要跪。
“你且别跪了,再跪几次,我怕是活不到给你开方取药了。”
玩笑间,良棣下针百会、神庭,轻捻银针不几下,就见冰笙母亲悠悠转醒。见病者醒来,良棣嘱咐了冰笙喂几口温水下去,匆忙带着裕安转回家去。
进到谢宅大院里,就看到谢大夫身着一身白色薄料绸衣,正在练着八段锦。两个人不敢打扰,只好旁边站着静等。就一会儿,谢晋安收势收腿,结束了。
裕安、良棣上前到一米近处叩头请安:
“小侄裕安,问谢伯父安。”
“儿子问父亲大人安。”
“裕安?甄裕安?快起身。”
“正是小侄,伯父还记得。”
俩人起身上前。比起三年前的见面,谢大夫多了点白头发,倒不见老,声音也像之前见到的那么洪亮。
谢父也端详着裕安:
“裕安已然长成大小伙子了,街上遇到,必不敢认喽。”
裕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将陆冰笙母亲的事情说了,毕竟之前听婉儿说“谢大夫药到病除,就是诊费收的高”,心里也没底谢大夫是个什么态度。
结果,谢大夫一听急忙吩咐备车,进内室换好外衣,同裕安、良棣一起去了陆冰笙家。
冰笙看到他们来,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就要叩头,被谢大夫伸手挡住,同时看了一眼炕上的病人。
打开随身携带来的诊箱,细细的把了脉,又让冰笙将她母亲唤醒,看了看舌象,对良棣说:
“适才,你已把过脉了,也来看看舌象。”
良棣急忙走上前认真看过,退到一边。
谢大夫问良棣:
“你认为其何以患?”
“脉见沉细无力,舌质淡胎白,应是素体阳虚,劳倦伤脾,或出血日久,由气及血,阳虚失统,气不摄血,血液错行,经口而出。”
又问:
“若是由你医治,如何用药?”
“治宜温补脾肾、补气摄血,健脾益胃,儿子以为药用黄芪、白术、仙鹤草,陈皮、甘草辅之。”
谢大夫点点头:
“如我来制方,我要再加一位仙灵脾。”
“增补肾阳?还是父亲思虑周全。”
“人家将性命交于我们手上,不可不多思多想、周全细致,你去开方来。”
良棣点头应下,转身开箱取笔纸,笔画点点,开出药方,呈给父亲看过后,拿给了陆冰笙。
冰笙拿着药方自是千恩万谢,转瞬又面露难色,小声的问:
“不知道谢大夫诊金多少?这药又是多少银钱一副?”
谢大夫摆摆手:
“你只管去取药。”
说罢,带着良棣和裕安离开,回转谢宅。
马车刚近谢宅,早有人在门口等着了,言说朝食已经备好。三人一同用过早饭,在客厅坐下来喝茶。
“听良棣说,你要入亲王府做伴读?”
“是,与世子约定明日去上差。”
“你与良棣相识已久,你的品性我是十分了解了。只是这景南城看似平静无波,实际暗流翻涌,我有几句话,想嘱咐你,你莫嫌我啰嗦。”
“伯父哪里话来,得您教诲,小侄求之不得。”
“昨日你同良棣去的是正四品景州都尉张绍的府邸,他的公子张琛是正五品的骁骑尉,就是昨天帮你们救那个插标卖首的姑娘的那个少将军。”
裕安认真的听着,点点头。
“但是,昨天他得罪的是新近上任的景州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