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
“你家里。”谢卓皱了皱眉,“我找到时,这大婶子已经奄奄一息,蓬头垢面地躺在路边。我打听了,这人在德县就是个乞丐,以要饭为生。命是捡回来了,只可惜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疯疯傻傻的。”
燕满心一沉。
疯了?
不管真疯还是装疯,去看看便知道了。入了宅子,拐进一间小屋里,屋子外面上了锁,奴仆麻利地解开大铁锁,把两人恭恭敬敬地送了进去。
屋子宽敞亮堂,墙角处蹲着个披散头发的女人。女人听见声音,缓缓转头看来,看清的那一刹那,燕满后背倏地一凉。妇人和离开燕家时相比几乎是两个人,脸上是一道长长的疤痕,耳朵缺了一只,浑浊无神的眼怔怔地直视前方。
谢卓指了指她:“喏。你要找的人。膝盖上的疤痕确认过了。”
燕满清了清嗓子,低声唤道:“钟妈?”
钟妈听见她唤,静静盯着她看,愣愣的全然没有反应。
燕满又尝试着念了几个人名,钟妈还是没有反应,最后只得叹息一声,走出屋子。若是疯了,上公堂便做不得证人。谢卓拍拍肩,安慰:“没事。你是想查什么事儿?我替你查。我爹娘手里还是有人的。”
“不必了。”后宅里的阴私事,任谢卓的人再手眼通天也查不出什么的。知道内情的俱都死了个干净。
如今的重中之重,是让她有和燕继源对上的底气。她被困在燕家六年,对外界几乎全无所知,许多事情还得问谢卓。但谢卓这些年不是待在京师就是忙着找人,一问三不知。
“你还记不记得金荣?”两人并肩向正堂行去,燕满问。
谢卓想了想:“记得。不就是当年总欺负你那个臭小子?被我揍了不少回。”
燕满:“他家做生意,你可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谢卓随口答道,“他们在南边做的不大,北边却是人尽皆知。靠着卖绸缎起家,一种专卖达官贵人,价格高了不知多少。”他说着深深叹了口气:“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金家两种布庄卖的都是一样的料子,顶多花纹上不一样。在这边卖五百文,另一边能卖五千文。”
金家不过是抓住了一些贵人的虚荣心,刻意抬高自家的价格,打造成“官眷专用”,以此刺激他们消费罢了。
燕满又问:“如今金家只做绸缎生意?”
谢卓咧嘴一笑:“不止。金家生意越做越大,如今拿了盐引,成了盐商。有时还能拿到船引,自遄州的海晏港出海去淘些新鲜货来卖,价高者得。”
金荣家生意竟然做到这个地步了,连盐引船引都拿得到,必然是攀上了官家。燕满想了想,将自己的计划与谢卓说了:“我打算回丹阳做生意。颜庭玉同我说,顺州双面绣在京师颇为受人追捧,一幅绣品能够卖出几百上千两银子。给了我八百两,要同我合作,事后四六分。”
谢卓给予肯定支持:“挺好的。我跟你一道回去,我也许多年没回丹阳了。”
会双面绣的绣娘太少,大部分都被铺子供起来,少数被大户人家养着。想自己培养一个,难上加难。谢卓答应会帮燕满留意,又关切询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燕满拒绝了:“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这算什么?”谢卓理所当然道,“你是我媳妇,我帮你是应该的。再说了,纵算没有婚约,你也是我好友。帮帮亲友再正常不过了。”
燕满笑而不语。
她早发现了,谢卓此人极度赤诚,有一颗真心,待朋友是掏心掏肺两肋插刀地好。只是不知又有几人把他当成知心至交?
回到房中,子规斟了两杯八分满的热茶上来,燕满盯着茶水上方飘旋的雾气陷入沉思。钟妈失心疯了,说的话不会有人信,仅凭一个疯子,想扳倒燕继源无异于是天方夜谭。在汀州人人让着鲁家燕家,明知鲁氏苛待她也不会多说半个字,涉及到利益,道义总是比尘埃都不如的。
燕满轻笑了声,眸光落在错综复杂的地图上。
总有人盼着鲁家和燕家倒下去。一旦燕继源恶闻缠身,不须燕满动手,燕继源的对家自然会找出各种证据将燕继源彻底踩进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