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阴影同样是件相当愚昧的做法,更何况岷豪失去的还是朝夕相处甚至是以命相交的同伴。
岷豪把头埋在阴影里。
苏木看着眼前的突然显得单薄的男孩,轻轻顺了顺他的背,没有任何意味,只是单纯的安慰。
“……明天所有的行者都会罢工不干。”岷豪的情绪被调整好了一些,或许和身旁多了个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在共情在遗憾的人有关。
即使这样,岷豪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苏木说出他对本离开这件事的态度。
“因为三年来格里弗一直都只在夜间出动,今天的事情意味着改变?”苏木把手缩回来。
“嗯。”
“需要我顶替吗?”苏木问道。
“不用,明天奥尔比会和我一道进去。”岷豪直起背,站了起来。他低首看向仰头安静注视他的苏木,“寻找本在日落前的行踪”
或许是朦胧的光晕综合稀释,即使是这个角度也没有表露出多少居高临下的意味。少了几分戏谑,多了一些真实。
苏木轻吐一口浊气,也跟着站起来,默契地和他并肩同行。
她把头上的细绸带取下来。齐肩黑发散落,细软的碎发垂落鬓边。
苏木原本就样貌清秀,只是她总表露出一种由内自外的淡淡疏离感。兴许是环境变了,又或是她自己变了。火光下她更有几分真实的温度。
“这就预示着,一切都要被打破了……”苏木轻声道,“就在这段时间内。”
岷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好吧,但是我们应该分道走了。”
“晚安。”两人互相道别。
夜晚的医疗舱很安静,苏木闭眼坠入梦境——
这次,苏木不再是第一视角。她在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看待。
苏木看着坐在一片黑暗中的自己哭的很惨,看着那个自己面前放着一块屏幕。画面突然变得扭曲,头部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意,像是被硬生生撕扯成了两半。
不可以,别醒,我一定要看清楚。
苏木有种强烈的感觉:屏幕中藏着一切。她单膝跪着,一手扶上额头,生理性眼泪流了下来,她强撑着精神看过去,只觉得眼睛被汗水给刺伤。
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屏幕画面逐渐混乱,仿佛录带逐渐倒放——
有人感染,缠斗过程中故意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心口。有人被抓绑上了仪器,精神受到了折磨。有人出卖,借口是为了研究血清做出所谓拯救苍生的举动……
太多太多,却又无一例外只能看到大概的动作场景,看不清具体的人。苏木霎时发现,自己的姿态从半跪变成了站立,由第三视角变为第一视角。场景转换,不再是黑暗的房间。她正在俯瞰一片江水,奔流不止的涛涛江水。
头不痛了,心跳却加快,随后,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跃,
苏木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完全控制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她坐起,在床上缩成一团。沉默地看向窗外,天还没有放亮,仍旧是六点以前的时间。
手臂互相交叠圈住膝盖,梦的最后有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很熟悉的语言,有个女孩在崩溃地哭——
“他们爱的不是我!是我得到的荣誉,是外界的夸赞。她们想结交的也不是我!而是那个永远没有脾气愿意听她们讲话的树洞,是永远的老好人委曲求全的蠢蛋!”
“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从来没有人愿意像我对待她们的态度一样对待我,从来没有人愿意抛开那些无关紧要来爱我!”
很奇怪,桩桩件件的小事居然可以把人给害得去了结自己。
就像雪崩,就像被稻草压死的骆驼。失望,落寞,崩溃,不甘心,愤怒……没有人送她伞,没有人给她堆砌一个哪怕只能待上一分钟的象牙塔。
苏木有点疑惑:到底是有多么压抑?到底经历了多少相同的事情?到底是曾经有多么期盼?
苏木没了记忆,就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她正在疑惑,也只会疑惑,只能疑惑。
应该是梦中的河水太冷,从高处拍上水面太痛,她的手一直在发着抖。
这是她吗?或许是吧。但苏木不太在乎,只希望下次做梦别再跳下那几十米远的河了。现在她已经有伙伴了啊,林间空地的每一个人都是伙伴。
三道身影从出现在了苏木的视野之中,她想了想,出了医疗舱的门。
清晨的林间空地是寂静的,寂静的可怕,连声鸟啼都没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结果。
“早上好。”苏木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准备进迷宫了吗?”
岷豪点点头,奥尔比叉着腰没有搭话。纽特倒是笑着问:“怎么起那么早?”
苏木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或许是生物钟吧。”
这时候,迷宫入口霎时发出沉闷的动响,气氛立马转为严肃。岷豪和奥尔比对视一眼,齐齐走到迷宫的门前,苏木则和纽特站在他们后头。
虽说是白天,但大家都在担心此程会不会出现意外。比较有昨天的本作为前车之鉴,他就是个相当鲜明的例子。
“早点回来,伙计们。”纽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苏木皱着眉头,熟悉的不安感聚拢在心头,越来越浓厚。
“你们小心。”她言语不多,却格外认真的嘱咐。
“放心,”岷豪笑着活动活动手腕脚腕,“等我们回来。”
他们没有过多停留,直直冲入迷宫。苏木和纽特站立着,静看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都十分默契的没有离开。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苏木抬眼看向纽特,声音很轻,“虽然不想承认,但每次这种坏预感都相当准。”
纽特原本一直盯着迷宫内部的高墙。闻言偏头认真看着那一双深处藏着担忧的黑色眼睛,语气坚定地安抚:“相信他们,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