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坐落在郊区,每个学生只能带一名下人。
叶茶的住所又颇为偏僻,待把东西全都安置好后,太阳已经西下了。
如意把笔墨纸砚一一放好,嘟起嘴,“小姐,这些东西奴婢布置就好了,您为什么还要一起收拾呀。大小姐和二少爷都去找表少爷了,您也该一起去,和表少爷打好关系才好呢。还有别的同窗,你也不去打一声招呼。虽然您才九岁,可是礼仪不能少呀。”
叶茶提笔往纸上写了几个字,“我不爱热闹。”
要是出门被刘淮宜注意到了,说不定会惹来麻烦。叶茶在心底悄悄叹气。
如意很是不解,但也只能顺着叶茶。想起什么,如意突然看向她,“小姐,明日就有小测,您今天还是温习温习书好了。”
书院传统,每到开学之日,必先会给学生布置小测,以便日后因材施教。
如意紧张地找出一本字帖,“不对不对,您的年纪还小,明日应当只是写大字。”
叶茶顺着她的心意临摹了几篇,临完后,看见如意绝望的脸色,反倒安慰起她来,“听父亲母亲说书院的先生本领很大,说不定连我这样的学生,也能在先生手下、手下……”
后面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如意的脸色更加绝望,强打起精神,把几张符纸塞进小包中,“这是奴婢之前上山求来的,听说很灵。”
翌日,叶茶到达课室,里面大半的位子已经有人了。同窗的年纪看着和她差不多大,最大的人也不过十三四岁。
刘淮宜和刘淮林照例坐在一起,在书院中很如鱼得水,课室里一共就只有十几个人,他们已经和四五人围在一起嬉笑。
看见她进来,课室安静了一瞬。
“啊,这就是你们家的那个庶女吗,她怎么还有脸来啊。”
“长得就很上不得台面。”
“听闻她还未曾开蒙?先生教导她得花费多大力气?”
叶茶垂下眼睫,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安——静——”课室终于坐满,先生踱着步子踏上讲台,胡子颤巍巍的。
所有人顿时肃静起来,一齐抬头望向讲台。
先生将教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我姓蒋。”这就是自我介绍了。
他掂掂手中的一沓纸,立马有机灵的学生上前接过。蒋先生满意点头,“这里的规矩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现在进行小测,一个时辰后当场评讲。”
叶茶盯着雪白的卷子,墨汁顺着笔尖流下来,往卷子上滴了一个墨点。
如意说错了,小测考的不是写大字。试卷上从默写到作诗到写文章到考文学知识,应有尽有。
她甚至连某些题目的字都不认识。
蒋先生绷着脸,在学生之间巡视,待走到叶茶身旁时,他停了下来。
“你怎么会连握笔也握错了!如此握笔,写字必定歪扭无力!”
蒋先生不悦的声音响起,课室中出现几道细微的笑声。
叶茶忙不迭换了个姿势。
看着叶茶额头的汗滴越来越密,蒋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拂袖而去。
叶茶把卷子翻来覆去地看,找了一些题,勉强猜几个字上去。
蒋先生的鞋是软鞋,擦过地面时会有些微的摩擦声。突然,声音停了。
叶茶偷偷抬眼,蒋先生停在刘淮宜的隔壁。
蒋先生的眉头终于舒展看来,“看来你的基本功还算不错。”
煎熬的一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叶茶把卷子交上去,眼神躲闪,不敢和蒋先生对视。
蒋先生一张一张给卷子批改,批改完后便叫学生把卷子拿回来,顺带还会给学生讲评一下。
轮到一张卷子时,蒋先生的声音明显严厉起来。
“叶茶。”他将手里的卷子猛地拍到讲台上,仿佛不愿意再看见它,“我以为,三岁孩童写出来的东西都比你要好。”
叶茶把卷子拿在手上,上面没有先生的批改,只有一个大大的叉。
“你若是以这种态度来上学,还不如回家去!”蒋先生怒极,“今晚回去重做,明日再拿给我看。”
叶茶觉得嗓子发疼。
一步步回到位子,叶茶望着上面的字,却辨认不出来。如意没有教过这些字。她不认得。
先生把所有人的卷子都发回去后,拖长语调从第一题开始讲解。
叶茶赶忙跟着先生记,遇到不会的字就用图形代替。待先生讲完,试卷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她却看不懂自己写了什么。
先生最后以一篇文章结尾,“此文写得极好,今晚回去背诵,明日我会抽查。”
叶茶慢吞吞把东西收拾好,等所有人都走后才出到课室外面,如意惊了一惊,“小姐,您眼眶怎么红啦?”
如意眼尖,看见别人手上都拿着卷子,“是不是、是不是小测考得不好?”
她把包接过来,“您先前没有学过,考得不好也很正常。要不,您去问问大小姐?她的课业一直被先生夸呢。”
忽而想起她们之间的尴尬关系,如意讪讪住嘴,走了几步后,兴致又高起来,“对啦!您可以去找表少爷呀!表少爷心肠很好,又喜欢勤奋的人,要是您去问他,他一定不会拒绝您的!”
楼雨吗?
“不用麻烦表哥了,我自己去找先生。”想起刘淮宜警告过她的话,叶茶匆匆打断她。
当晚,叶茶对着笔记愁眉苦脸,哪怕是翻书她也找不到答案。
烦恼之际,如意敲门进来,手中捧着一叠纸。
“小姐,这是表少爷派人送来的。”如意把那一叠纸放在叶茶面前。
纸上密密麻麻的,用极其端正的小楷把今日卷子的答案及涉及到的典故都写在上面,遇着艰涩的地方,还特别标注。
哪怕是叶茶,看完后也茅塞顿开。
手写之人用心之巧,可见一斑。
“如意,表哥怎么会送这个过来?”
如意声音都提高了一点,“今日放学后,大小姐有课业不懂的,便去问表少爷。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