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庐人士,她自幼喜爱织染之术,偶然间得到盛家出产的一支浅紫丝帕,十分喜爱,便慕名前来,想着讨教一二。只是她向来性子直嘴巴笨,刚刚一定是说了什么话冒犯了柏叔,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也知道错了。”
喻同舟刚刚说完,衣棠就接话说:“是衣棠方才唐突了,我知道错了,还请柏叔和盛公子原谅。”
盛睿面色稍微有缓和,却还是拒绝:“盛家不收外徒,不卖配方,还请二位回去吧。”
“盛公子说的是——”喻同舟开始编故事卖惨:“我们日前遭了贼,现在身无分文,外面大雨连天,实在没有地方去了,不知道盛公子能否收留我们几日?”
柏叔急了,马上制止:“公子不可啊,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只怕心怀不轨啊,不能轻易收留!”
“我们不白住,我看现在府上这样忙碌,我们兄妹俩可以打打下手,也好赚点回家的路费……”
喻同舟谎话说得面不改色,几乎连衣棠都要信以为真了。
眼见盛睿犹豫不决,这时从后院跑出一个小厮,一面跑一面大声叫喊:“公子不好了,方才库房来报,那三十匹黄河琉璃,和二十五匹美人霁全都被雨水泡湿了,再不着人去处理可全都毁了!”
“柏叔,还有人手吗?”
“李老板要的那批鱼师青四天后就要交货,现在府上的人手全遣去了,哪还有多余的人手啊!”柏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们可以去!”衣棠与喻同舟交换了眼色,适时出口揽活。
“这样吧,我看二位彬彬有礼,也不像是坏人,今日我便做主留下你们帮工,盛府包吃包住,每月五钱,接下来你们跟着柏叔就行了。”也许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盛睿答应了二人的请求。
“我看你们穿得也不差啊,干活能行吗?”柏叔嘴上不住嫌弃,身体却很实诚地开始给衣棠他们分配事情了。
盛家的宅子就在布庄的后街相连处,近日来杭州城接连下暴雨,冲坏了库房的屋顶,以至于所有的布匹都受了潮。此时便全晾在了屋子里,后院四处都为晾布腾出了空间。
柏叔将喻同舟和衣棠带到了一间闲置的屋子,指着桌上湿漉漉的几匹黄色布料说:“这里是二十匹黄河琉璃,你们要将其全部摊开晒到那边的架子上,这料子都是丝制的,小心些照看,切莫压出了水渍!”
喻同舟作揖宽慰道:“柏叔放心,我妹妹常年侍弄布料,一定不会出错的。”
柏叔将信将疑,苦于还有大摊的事情要做,只能急匆匆地走了。
衣棠默不作声地将布料抱到架子上,喻同舟看见了也上去帮忙,不一会二十匹布料就全部晾好了。
盯着这满屋子的湿布,喻同舟表示不理解:“看外面这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这么多布晾在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晾干了?”
“那有什么办法,火烤的话丝绸全部都会坏,又没有太阳,只能寄希望于风了。”衣棠一边整理被沾湿的衣服,一边回话。
“我们可以用法术将它们弄干啊,能省不少事情。”喻同舟灵机一动。
“不可以!”衣棠一口回绝:“有戒律规定,不能随意对百姓使用法术,或是用法术打扰他们的生活。”
喻同舟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干系,我们是在帮他们。”
“你就不怕暴露身份?”
喻同舟闻言伏下身子,凑到衣棠的面前,盯着她的眸子说:“那夜海棠林初遇,你不也在以为我是凡人的情况下对我使用了法术,你就不怕暴露身份?”
衣棠满脸涨红,支支吾吾地辩解:“我那是……我……下意识地,谁让你那么难缠!”
“看见美丽的姑娘,想与她多说几句话,也是错了吗?”
“流氓!”衣棠笑骂了一声,迎面对上喻同舟火热的眼神,继续回怼:“你方才同人介绍我是你妹妹,你就是这样调戏自己的妹妹的吗?”
“原来你知道,这是调戏。”自从他们相遇以来,喻同舟一直想尽办法拉近二人的距离,可是衣棠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表现不够直白,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意图。
四目相对,气氛总是暧昧的,喻同舟还想再靠近一点,衣棠却适时别过了头,转身面向了布架。
他们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能如此自然地谈笑风生了,还是要继续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喻同舟轻咳两声以缓解尴尬,接着向屋外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支沾有红墨的毛笔,在空中比划几下制了张避水符。符咒慢慢飘到一匹黄河琉璃上,消散的同时也使得其大量滴水。
符散完了,地上只余大滩的水渍,布料焕然一新。
“你……”衣棠气结,这人怎么总是不听劝啊?
“说犯戒早都犯了,只要不被人发现,那就是没做过。”喻同舟举着笔,歪理一套一套的。
“你这样一匹一匹地画符,要浪费不少灵力吧。”
喻同舟不反驳,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态,道:“你来一个。”
衣棠也不再扭捏,从袖中取出一堆素绢投到布架的上空,手腕微动绢布便随势旋转,布匹上随之分离出许多细小的水珠,快速飘散到了绢布四周。
“哗啦”一声,衣棠牵着绢布往墙上一打,原本布匹里的雨水便都被泼到了角落里,再看架子上的布料,再找不出一丝潮湿的地方。
“厉害!”喻同舟啧啧赞叹,衣棠轻挑下巴,颇为得意。
过了半个时辰,柏叔回来考查二人的工作,却见满屋子的布料都变干燥了,当场表示十分震惊。
衣棠和喻同舟心照不宣,选择装傻充愣。
好在柏叔没有过多探究,很快又将二人调到其他的地方干活了。
偶尔犯点小错,原来这么有趣。衣棠不禁思考,自己之前十几年的日子,未免太过循规蹈矩了些,也难怪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