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了乐子,不招来什么杂七杂八的乱事,他一概是宽容的,所以阶下众人也并不紧张,只顾着玩乐。
万庭栖看着对面坐着的李郴,觉着他几乎要把自家主子盯出个洞来,心中一阵汗颜,作为主人公的李景倒不甚在意,低着头珉一口茶水,仿佛等待着什么。
乐音戛然而止。
“碑族可汗,公主到。”宫人缺乏中气的语调拉长了音,尖锐地响了起来。
众人不期而同地站了起来,视线直接投向了殿前堆砌着的玉石阶上。
来了。
李景眯起眼睛。
来人是一对父女,二人皆是一身华贵的赤黄衣袍,纹样奇特。
父亲身躯如虎,目光如炬,女儿虽然微微低着头,却神情倨傲,毫不怯场。
皇上大笑一声,大手一挥,道:“此乃我大昭的贵客,尔等还不快快行礼。”
闻言,那可汗即弯下腰,拱手行礼的动作十分熟练,道:“陛下过礼。”
宫人毕恭毕敬地引二人入席,提起酒壶,为他们的杯中倒入琼浆,拓跋懿微微颔首,以表称谢。
既是宴会,今夜必然还是以替客接风为主,和谈的事大概安排在后几日,所以此时应该不谈政事。
倒省了些心力。
万庭栖站在李景身旁,暗自思衬着。
宴中乐声再起,舞姬再次入场,扬起衣袖,奋力舞蹈,博得阵阵喝彩。
明面上,皇上与那可汗交谈正欢,其间在席的杨朗时不时插上几句,倒是方昀蔚,极少掺和到他们的谈话中去,只顾着闷声喝酒。
一切到目前为止都非常正常,只要不出大的风波,应该无事。
万庭栖原本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揉揉酸痛的腰,正准备缓口气,风波这就来了。
李郴盯了他皇兄有一阵,随后跟身旁的随从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这笑容,万庭栖在当初的重华宫殿前也见过,那时这位三殿下不知是怎的,似乎是想要趁李景不在,好好折腾一下她。
那是某种坏事的前兆。
万庭栖没忍住空咽一声,神色深冷地紧盯着对方。
“陛下,”李郴将酒樽举起,先是敬皇上,后敬那位可汗,最后将视线移到了沉默许久的拓跋懿身上,不怀好意地将矛头挑了起来,“请问这位居次,是否婚配?”
听了李郴这一番仿佛意有所指的话,拓跋懿脸色不明,只安静待他说下去。
李景的眉头皱了起来,呈酒的银杯被放在了案上,在前席上坐着的杨朗脸色晦暗不明。
“回殿下,”拓跋凛爽朗地笑道,“小女年方十六,尚未婚配,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早就听闻碑族的这位居次才绝北疆,气质非凡,如今看来,果如传言中一般清秀俊丽,”李郴笑道,“我大昭也有一位才高八斗之才人,也就是我的皇兄,至今未婚配,不如就趁今天这等良机,促成一段佳话,各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宴会里的气氛便不对头起来。
李郴笑意不减,举着酒樽,转身迎向对面脸色森冷的李景。
“皇兄,你可愿娶这位公主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