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少了份刚刚的亲近,将确定两个人身份之差后的惴惴感扮演得丝毫不差。
玉成忍住笑意,复看了这人。
还是那样精致秀美的轮廓、圆圆的眼睛里清澈又懵懂,薄薄的嘴唇偏偏红艳欲滴。
他迅速移开了眼神。
玉成平静了一会,才开口:“景景,那天出事之后,我一直在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我来,一是为了告诉你,安心收下两个影卫,他们受训多年,足够保证你的安全;二来,我也想……”
“什么?”玉成难得犹豫,景荣开口询问道。
“我想问问你,和许家二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事……
景荣垂了垂眉头,随后才轻轻说道:“前几年,我初到寺庙卖香时,曾被一无赖纠缠。那日,许家一行人正好也来烧香拜佛,二公子仗义相助,解了我的困窘,我很是感激。后来他又陪着夫人礼佛,见面几次之后也就熟识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许家二公子,有些许心悦于我,我也能猜到。去年他还求夫人将我当丫鬟收入许府,夫人拒绝了,我其实也多次回绝过。”
“所以,你对他并非有意?”玉成的眼睛始终清明澄澈。
景荣立刻摇了摇头:“只有感激之情,从未有过男女之想。”
“那为何,他手中有一些缱绻书信,似乎是你亲笔所写?”
景荣一愣,为了确保引子到手,她和许文洲之间确实有过两次书信往来,内容她都快忘记了,但应该显露过女儿情态。
如此私密的书信,许文洲居然会给别人看?
还是说,玉成派人搜了来?
她犹豫不定。
.
昨夜夜深时。
忠仆突然请示而入,一进来后,就递给他几封信,苦口劝阻道:“公子,这是小人今日从许府收来的。那位姑娘,实非良善之辈啊。公子,您身边的人,可以蠢笨,但绝对不能有异心啊!”
玉成当时漫不经心扫过那信,“君大恩难以为报”“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那几个字就蹦到了他的眼前,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抬眼:“你错了,我身边的人,也不能蠢笨。滚回父亲那边吧,别再出现我眼前。”
忠仆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安静,他在案桌边,独自坐了良久。
有风轻轻吹过,景荣拢了拢如墨般的长发。
玉成一直看着那已经冒出新芽的白菜,没有任何催促。
过了片刻,景荣才说道:“卖香收成不定,而母亲的药、小空子的病、主子的旧疾,都需要银钱。我是女子,干不了体力活、也没有本钱出门做生意,只能想些偏门怪招。许公子一次偶然跟我说过府里有路引子,于是我便动了歪心思,对许公子的喜爱,也回应了几次。”
“然后引子到手,你便拒绝了他?”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难听?
是要展现她的凉薄,以示她确实对别人无二心呢?
还是干脆说她也喜欢过许文洲,以表明她心意不坏呢?
景荣又犹豫了起来。
不行,片刻之后她就下定了决心,玉成眼线如此之多,连几年前的书信都能拿到手,很可能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小动作,不能再一味装纯了!
“是。我并不喜爱他,只好拒绝他。”
玉成嘴角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的,倒老实一点。”
景荣细细看过那个笑容,有些揣摩不透玉成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就不敢下一步动作。
哪里知道,玉成回了头,温柔看向她,他轻轻唤道:
“景景……”
“嗯?公子?”景荣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玉成又笑了,竟伸出手,轻摸了摸她的头。
“以后唤我成哥哥吧,家里小妹都这么叫我。”
景荣一愣,这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这个称呼,未免太过亲昵了……
愣神过后,她才莞尔一笑:“好的,成哥哥。”
当日午后,景荣又如约到了知府门邸,尚未见到许夫人,就在后门口被客居在许府的表小姐,用一盆冷水浇透了全身。
这位表小姐,她也是知道的,任性刁蛮、新年过后才来北固城,还是许文洲的未婚妻。
影卫当时立刻转换成了明卫,剑指表小姐一群人,神色凌厉。
天尚未转热,全身又已经湿透,景荣顿时冷的全身发抖,但还是不顾一身狼狈,赶紧拉开了影卫。
表小姐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吓了一跳,见人后退后,才恢复了以往神态。
“哼!你在这舞刀弄剑的干什么?”
“表小姐,是夫人让我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景荣牙齿禁不住打颤,她擦了擦脸上的凉水,但还是冷静问道。
“我姑母心善,容着你们这群贱蹄子。我可不是!”表小姐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
“是吗?”景荣嗤笑一声,“那就祝表小姐早日心愿达成了!”
她又看向站的最远的管家,扬声道:“婆婆,今日您也都看见了,是许府表小姐无礼在先,非我失信于夫人!”
“我们走。”她轻声吩咐了下影卫,转头便走。
玉成给她的两个影卫,一唤白翅,一唤青鹏。
此刻跟着她的,是白翅。
白翅早已习惯了在暗处躲藏着,一朝青天白日地也站在大街上,还颇为不习惯,此刻站在成衣店外买女人衣物时,更是格外的不灵光。
他看了一圈琳琅满目的衣物,不知该如何下手。
于是又跑到了门外。
“主子,里面有长裙23件、袍衣14件、袄子16件、各有内衣襦裙若干。颜色分别有:白、黑、灰绿……”
“……”我这是身边又来了个小空子吗?
“下衣有……”
白翅还在滔滔不绝说着。
景荣摆摆手,让他立刻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