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字刚说出口,忽地吐出一大片鲜血。
喷出的鲜血将景昂哟黑的脸染红,更给自己苍白的嘴唇涂上了一抹艳丽的色彩,让他原本硬挺俊朗的脸显得妖艳无比。
男色有时也可比女色更加魅惑。
这是被吓蒙圈的景昂脑子里突然钻出来的想法,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究,晏连城就两眼一翻,彻彻底底晕死过去。
和上回不同的是,这回他是真晕。
景昂抹了把脸上的鲜血,足足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一边背着晏连城下楼,一边高声呼喊请大夫。
这骇人的模样把明月阁的其他客人吓了一跳,虽然景昂的面容被脸上的血遮掩,但仍有不少人看清了晏连城的模样。
不多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江夏王世子在明月阁吐血昏厥的消息。
像景昂这种缺心眼,是指望不了他在这种紧急时刻能把房间里遗留的信件处理好的。
好在景毅多留了个心眼,知道此次事关重大,派了人偷偷跟在景昂身后,在景昂背着晏连城离开房间后,默默将信收起来。
五天后,明姝从鹊枝口中得知晏连城高烧五天不退的消息。
鹊枝以为她会很伤心,偷偷觑了眼明姝,发现她不悲不喜,神情无比淡漠。
这下,便是连她也觉小姐心狠……
那可是晏世子啊。
从小把小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莫夫人则第一时间想搬到舒怡馆与她一起住,名义上是关心她,舍不得她,想趁着她在家与她多亲近几日,但实际么,无外乎怕明姝放不下,为晏连城做出什么冲昏头脑的事。
虽然明姝反应很平淡,但毕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自个儿的孩子什么心性做母亲的不说了解个透彻,也能摸个八九分,这孩子呀,越是这样,就越是放不下。
但接下来明姝的话,却彻底惊呆了向来以冷情自居的莫夫人。
莫夫人试探她:“连城这样,你就不担心么?若是实在担心,你人虽不能过去,但却可以送些药啊补品什么的过去,娘不会阻拦的。”
明姝却只是淡淡道:“不必了娘,江夏王府什么好东西没有,不需要我们去凑热闹。明日舅母生辰宴,你别拘着我,带我一起去。”
莫夫人蹙着眉,神情十分复杂。
她虽是过来人,可也不免为明姝此刻的举动感到心惊。
不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就是普普通通的邻家哥哥,到了这种危及性命的时候,多少也会有所触动,遑论连城真的对她掏心掏肺,便是连她这个局外人看着都咋舌。
以为明姝是故意装出的,莫夫人叹了口气,摸了摸明姝的头,妥协道:“女儿,娘认输,你别表现得如此凉薄,娘知道你担心连城,娘这就送你去江夏王府见连城,只求你别再这么冷漠,娘怕你心伤太过,憋坏自己。”
明姝把莫夫人放在自己发上的手拿下来,认真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娘,我说的是真的,没说假话,也没意图逼迫你答应什么。我是真的想去参加舅母的生辰宴,娘,你也知道连城对我是个什么感情,若不想后患无穷,就要彻底绝了他对我的念想。”
说罢,明姝冷嗤一声,自嘲道:“生死垂危之际,正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他这次若挺了过来,知道我有如此绝情,相信只要稍微有自尊心的人,都不会对我还存有丝毫幻想。与其因他的爱,让我整日生活在担惊受怕中,倒不如让他恨,这样我至少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不用担心哪天醒来,因为他的原因被打入冷宫。”
莫夫人定定看着明姝,半晌,才道:“是你爷爷教你这样做的吗。”
景毅自以为瞒住了她,但她经营府中多年,岂是能轻易蒙骗她的。
早在景毅偷偷派人去跟踪景昂时,她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月阁里发生的事,还有那些信,莫夫人稍一琢磨就明白了。
明姝轻轻摇头,“没有。是我自己这样做的,与爷爷无关。而我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彻底绝了连城的念想。爱有时比恨更可怕,如果可以选择,我不要这样的爱,我讨厌一切可能将我陷入险境的东西,包括爱。”
听了明姝的话,莫夫人默然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在隔天带着明姝去了镇国公府。
只是在去镇国公府的前一天晚上,她一夜没睡,脑海里始终回想着明姝的这些话,一边想一边流泪,有欣慰有自责,还有胆寒。
欣慰是,明姝做事如此果决,日后进了宫定然不会轻易受欺负,甚至很有可能成为最后赢家,届时他们家必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责是,自己的女儿养成如此狠决的性子、如此冷漠的心肠,没有丝毫女儿家的柔软,这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责。
胆寒是因为明姝狠辣果决的行事作风,经此一事,她再不敢生出拿捏她的心思了。
她原还想着,他日明姝进了宫扶摇直上,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定要像在府中一样,拿捏住她,让她听话,为两个兄弟谋利。
但现在不敢了,这般绝情冷血,她不拿捏别人就算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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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连城足足烧了七天。
然而这七天他过得并痛苦,反而十分愉悦,因为在梦里,他成功阻止了明姝进宫。
明姝做了江夏王世子妃,成了他的妻子,他们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直到生命的最终时刻,他仍不愿醒来。
但他不得不醒,一股强力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晏连城醒来的第一时间就问明姝在哪儿。
信阳长公主的那双优雅高贵的凤眸已因连日来的哭泣肿成了桃子,听了晏连城的话,再次泪奔,伏在床边,哭的不能自已,抖着肩膀生理抽搐。
蜀国公与江夏王望着他的眼神都欲言又止,模样活脱脱老了十岁。
尤其他的爷爷,此前那样老当益壮,虽然已经六七十岁,却仍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但现在,满头青丝尽数变白。
他的父亲,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鬓边亦是白了大半,挺直的背接近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