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漠北二皇子会当众发难，还是以这样的语气逼问天子，一时间让在场臣子都面色难看。
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闻漠北曾欲与黎朝和亲，之前并无半点风声透露。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嫁帝姬，什么狗屁倒灶的小国家，骑射厉害些就想求娶小殿下，他们自己家的孩子都没资格，轮得到你这边疆部族。
沈如惠的父亲沈大将军这暴脾气哪里忍得了这黄口小儿，蹭地站起身，喊道：“小殿下和翊亲王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早有婚约，黎朝上下谁人不知，你们求亲前也不打听打听清楚。”
“得亏不是咱黎朝人家，否则明知姑娘家有婚约，还跑来求娶，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
“你......”阿史那.尔鲲头一回被人指着鼻子骂，这话说得也太不客气了，不都说黎朝文明大国，怎么来个不讲道理的粗人也能上宫宴。
他转身反击道：“你谁啊？宫宴之上有你说话的份吗？”
建宁帝了解沈大将军那脾气，向来是有话直说，再加上昭昭与他家女儿更是闺阁好友，再让他说下去，怕是当场就要打起来。
他打了个圆场，他说：“二皇子，这位是黎朝车骑将军，是朕的肱骨之臣。”
建宁帝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说：“沈大将军虽然话说得不中听些，但说得都是实话，翊亲王乃是朕义子，自幼在宫廷中长大，与朕的皇儿乃是青梅竹马，他们二人的婚约也是默认之事。”
“一道圣旨只不过是将此事摆上明面，与漠北求亲一事并无关系。”
阿史那.尔鲲却并不相信，早不下旨晚不下旨，偏偏前些日子下旨，当他是傻子糊弄呢。
不过父亲说得对，黎朝是不可能将那位帝姬嫁去漠北的，没关系，好在父亲还有两手准备。
他虚情假意地笑了一下，配合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着实是小王无礼，并不了解其中原委，这才唐突帝姬。”
他朝着棠昭又行一礼，“帝姬殿下莫怪，小王代父亲向您致歉。”
阿史那.尔鲲的变脸之快让在座之人都震惊，这是来哪一出？
棠昭觉得这个人目光不善，不愿过多看他，语气冷淡得很，“不知者无罪，无妨，此事揭过。”
她颇为无奈，旁人远道而来，总不能真叫人受气而归，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传出去，不得说我黎朝没有度量。
她站起来缓缓端起金盏举杯，侍女极为有有眼力见，给殿中央的二皇子也送去一杯酒。
棠昭起身，满殿权贵皆举杯共饮，她说：“愿黎朝漠北友谊长存。”
满殿高喊：“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史那.尔鲲：“......”
他沉默着饮完一盏酒，退回位置上，不巧，斜对面正是方才与他呛声的沈大将军和他的女儿。
那姑娘小嘴巴巴说着什么，晃着沈大将军的胳膊，还竖了个大拇指。
阿史那.尔鲲气得面色铁青，坐在他身边的明虞公主轻轻拽了他一下，小声地说：“兄长莫要动气，为这些人不值当的。”
阿史那.尔鲲一把甩开她，低声吼她：“有你什么事，好好准备你的吧，等会被人看不上，就得给我滚回漠北去，带上你的老娘一起去死吧。”
他们这里的动静没有瞒过汀竹的耳朵，她立刻俯下身，在小殿下耳边将方才听到一切都说了出来。
“孤倒要看看，漠北还有什么花样。”棠昭朝那二皇子做的地方瞥了一眼，轻哼一声，“果然祖父说的没错，狼子野心。”
收回目光，转头发现钟离绝一言未发，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那神情如遭雷劈般惊诧。
“你怎么了？”棠昭拽他。
他立刻回神，跪坐在她身边，摇摇头：“一时失神。”
原来小殿下早有婚配，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翊亲王，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又是子书家主，身份尊贵，当真是般配的很。
而他站在小殿下身后，都会给她招来无数非议。
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卑贱蝼蚁。
选谁，这不是明摆着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