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灯火看上去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称不上英俊,却也十分耐看。
“你小子叫淮音,我不叫你小音子叫你什么?”
淮音快速瞪了第一个捕快一眼,又很快转过了头,说:“我叫淮英不叫淮音,你是不是官话没学好,前后鼻音不分啊?”
“那我怎么记得大叔大娘给你取的明明是个音律的音字哩,你户籍簿上登记的也是音字,你擅自给自己改成英雄的英字,可是不算数的。”
淮音撇了撇嘴,无话可以反驳,他的户籍簿上登记的确实是“音”字,而且他父母双亲已逝,又无可以做主的长辈,按照乾国律法是没有办法改名了,可他实在嫌这名字太女气,就自己改成了英雄的“英”字,虽然算不得真数,好歹别人再拿他的名字取笑时他就有话可以反驳了。当初他母亲在怀他的时候,就早早地取了一个音律的“音”字,这是给女孩取名常用的字,他母亲一心想生个女孩,结果却生下了他,母亲离世前,握着他的手,嘴里念念不断的依然是没有生一个女儿,他还记得母亲的原话:“小音,你怎么不是个女孩子呢?你如果是个女孩子,我东拼西凑也能凑一些嫁妆,早早的就把你嫁出去,你就能过一个安稳日子,可你偏偏是这样一个大男孩,马上就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你爹死的早,你娘眼看着就不行了,家里又穷,你怎么娶得上媳妇嘛?”他娘临死前一直念叨的都是他怎么娶媳妇的事,如今三年过去,他果然没有娶上媳妇,只是运气好才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差事,不然也怕不是落得像那些街头混混一样。
看淮音想事情想得入神,陆纲伸过手,碰了碰他,说:“小音子,你想什么呢?你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说看哪?”
淮音说:“我有点担心,如果税银不能全部追回来,那个参将会拿守备大人开刀,守备大人就会拿我们开刀,这两天,其他人都有追回一些银锭,就我们三个一无所获。”
杨邺迟疑地问:“不会吧,守备大人会把我们给卖了?”
他这句话算是问着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咯噔”一下,实在没有底。
一个没注意,有一个小男孩撞上来,正好撞到淮音身上,淮音勉强稳住了身体,想拽住他,小男孩赤着胳膊,胳膊上全是滑滑的汗,拽不住,看着他跌倒在地砖上,淮音的耳朵尖,他听见“卟哒”一声,好像是什么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眯着眼就着昏黄的灯火扫着,一道白光忽然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一个背光的角落里躺着一块银锭子,看分量至少有五十两,他侧了一下身体,挡住了两个伙伴可能发现的目光。
小男孩看上去脏兮兮的,个头不高,人也瘦弱得很,他赶紧爬起来,勾着身子,一双稚嫩的眸子带着惊慌四处乱看,就是不敢看这三个捕快。
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身上怎么会有五十两的银锭?而且,淮音认识这个小男孩,他干过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淮音也抓过他几次,因为偷的东西价值都不大,他又总是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失主看他可怜往往就不追究了。不过,淮音也是有一回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干的小偷小摸的事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淮音呵斥了一声,说:“小孩,大半夜的别在街上乱跑,这两天城里不太平,回家待着去。”
陆纲说:“这样一个小鬼撞上来也是够巧的,我们搜一搜他?”
淮音赶紧说:“算了,这就是个小乞丐,没什么好搜的,我刚才听到前面街上有点动静,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看一看,兴许会有收获。”看两个伙伴不动,他一人拽了一下,带着他们往前面街上赶过去。
小男孩勾着身子,看他们都走远了,才趴到地上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躺在角落里的银锭子,一张枯瘦的小脸瞬间露出笑容,将银锭子一把揣进怀里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