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颅。”
“头颅”二字一出,原本凑身逼问的谢氏顿时后退一步,微仰着身子透露着抗拒。
居然真就这样死了。
谢氏不愿面对血腥,却还是不放心,鼓起勇气让暗卫打开木盒。
盖子掀开的一瞬间,一双眼黑白分明死不瞑目,皇后瞳孔猛地一震,惊地连连后退,她双手挡于面前:“快拿走,拿走!”
待宫侍带着木盒退下后,她才喘着气惊魂未定,脑海里浮过那血肉模糊的头颅。
虽然残缺变形,令人几欲作呕,但还是依稀可见熟悉的模样。
谢氏软倒在榻上,心绪久久难平。
不要怪本宫。
你本也是偷命之人,承了我的恩情才得以苟活几年。如果不是本宫,你早死在了沙场上。
如今,本宫不过是收回了当年那份恩。
谢氏努力说服着自己,却听见内侍来报。
皇帝今日怎么来了坤宁宫!
她心有惴惴然,庆幸暗卫走得早。若是让李乾正发现她与当年的事有联系,只怕凶多吉少。
谢氏整理衣襟躬身接见,只见五爪金龙威势极重,棱角分明如刀削的面庞上是一双阴鸷冷峻的双眼。
李乾正扶起皇后,微微放松了眉眼:“今日处理完政务,便召见了小五。太傅说小五课业极佳,朕还没当真。如今检查一番,果然书读得极好。”
见皇后露出了笑容,他又补道:“小五说都是你教得好,要朕多关心关心他的母后呢。”
谢氏原本提起的心落回原处,虽然本能抗拒李乾正的触碰,却还是难免欢喜:“小五本就是用功的孩子,无需提点便刻苦用功。臣妾还望他能多出去走走,不要太过劳神。”
“你是慈母心肠。”李乾正笑道,轻抚她的发额,“朕却对他寄予厚望。”
这话说得极重,似乎是在暗示什么。谢氏勉强才没露出欣喜的神奇,对皇帝的触碰也没那么抗拒了。
几年前皇帝为补偿她不能生育的缺憾,将五皇子养在她名下。她一开始虽然厌恶,却也逐渐对这孩子起了心思。
她恨皇帝,却一直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她将心血都耗费在五皇子身上。甚至在淑贵妃倒台后,第一次有了野心。
于是她露了笑靥,乍眼一看帝后恩爱两不疑,情深无双。
出了皇后寝宫,李乾正扬起的笑容立刻消弭无踪。他天然一副凌厉的长相,年近四十更是满身上位者的威压,森然不可触犯。
往乾清宫行不过几步,他便停下了步伐。王德全跟在后头,见圣上的脸半明半昧,心里有揣测却不敢多说。
直到他心底的想法成真,只听圣上说:“不知淑婕妤近况如何。”
大太监尖利的嗓子响彻四周:“移驾梅清宫!”
梅清宫未有梅,仅剩一室的凄清寒冷。院内一地的碎瓦,李乾正勃然大怒:“直殿监便是这样办事的。”
唯一的内侍跪着哆嗦回道:“贵.....婕妤心情不顺了便爱砸东西,实在是洒扫不过来。”
这些碎瓦,都是前些日子皇帝派人特意送来的花卉盆景。
贵妃爱花,如今却是碰不得任何颜色。
寝殿内一片昏暗,李乾正甫一走进,便见一利物直冲他命门而来,他不曾退让,挥袍避让,身后的侍卫轻而易举将屋内人拿下。
身侧的王德全腿都软了,每次都来这出也不是个事啊。
身上的锐器被夺走,淑婕妤凄惨一笑,靠在冰冷的墙壁就地坐下。
她披头散发,一身凄哀孝服。满室幽暗中却如明珠灼灼其华,肌光胜雪,丽若朝霞,天然一番高华姿态。哪怕是沦落到如此境地,也再没人比她更配得上国色天香的褒赞。
“卿卿,我来看你。”
李乾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垂下眼眸,泛起一个真切的笑容。
往日的爱称在这时说出口,只觉得恶心。
淑婕妤唯恐她的厌恶表现得不够深,咬牙切齿道:“李乾正,你怎么还没死!”
“杀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她暴怒着嘶吼着,迎着刀刃爬向她,“你就该下地狱!”
她完全无惧架在脖子上的刀剑,可侍卫却不敢伤她,只能被她一步一步逼退。
王德全正要护在皇帝面前,却见李乾正无视她的愤怒,俯下身用手指划过她如花般细腻的面庞,他幽深不见底的阴鸷眸子中翻江倒海:
“卿卿,朕爱的一直是你。”
“要下地狱,也是我们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