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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1 / 2)

程绪宁离开东阁,初秋的辰墟很美,她漫步走到小花园,突然撒开腿跑了起来,风在她耳后追着女孩发髻上的桃色缎带。

碎发随脚步起飞,她跑向石林小道。病了太久,她都快忘了跑起来是什么滋味了。

用晚饭前,一定得抓紧时间玩一阵!

“如此看来,你病是全好了啊。” 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程绪宁转身,只见景宸站在那里,手里拿了本书卷,颇为神采奕奕。

“午安呀,小龙窝。” 程绪宁停下步伐,笑嘻嘻与他打招呼。

“你叫我什么?” 景宸顿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此前说,你的名字意为龙的墓穴,也作高大的房子,可不就是龙窝吗!”

男孩没有回答,女孩倒像是被自己逗乐,程绪宁笑着走近:“呀,你是不是长高了?”

景宸见她大病初愈,今日看上去精神很是不错,不由放下心来。相较他们此前相处,如今的程绪宁像是突然调皮了许多,不知是因她心情畅快,还是……这才是她本来的天性?

女孩儿下巴瘦得有些尖,眼睛看起来更大了。

她上去苍白脆弱,脸颊有着刚刚跑动带来的红晕,稚子般的双眼闪动着一种别样的神采。不知道为何,却让他想起自己曾在父皇围猎时救下的一只小雪狐:虽是幼小、脆弱,但绝不服输且难以驯服,目光中充满了想要掌握自己命运的意志。

——只不过,那只出生才不久的小狐,被五哥放出的猎犬咬死了,父皇还夸五哥御下有术、运用鹰犬皆自如。

景宸目光黯淡了下去,胸口燃起刺痛的火。他打生下来就不缺吃穿,但自他记事起,只要是他真心喜爱、想要保全的,总是朝不保夕,前途多舛。

“你这表情可真生动,我下回可得记得带枚铜镜好叫你自己照着看看。”程绪宁哪里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只是笑嘻嘻地打趣。

女孩用小手扶着一旁的小花,一边转过头说:“对了,你知道吗,今日老师就要回来了。”

景宸点点头:“钱叔一早就与我说了,叫我们今晚和老师一起用饭。”

程绪宁拉起他的手,着急说道:“知道就好,还不抓紧时间跟我走!”

景宸也不反抗,只是颇有些吃惊:“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当然是去玩!” 她转过头来疑惑道:“去哪儿重要吗?反正咱们哪儿都不认识,之前都在生病,可错过太多好玩的事儿了,别问啦,快走快走!”

***

“这就是你说的好玩的地方?” 景宸有些不可置信。

只见程绪宁从小厨房的案板后抬起头,她抓起桌子上的甜糕就往嘴巴里放,随后又拿了一块,不容分说塞在景宸手上,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酒酿桂花甜糕,可好吃了!”

景宸嚼着口中的点心,味道确实不错。

程绪宁吃了一块就拉他赶紧走:“可千万别被云心姐姐瞧见了,早些时候她撞见我吃甜,说对身体不好,我怕她伤心,都没吃够就放下了。”

“欸呀,可馋死我了。” 说着又折回去再拿一块捏在手里,拉着景宸往前跑:“走啦走啦!”

他们一路来到小竹林,程绪宁走不动了,坐在石头上,满头都是虚汗。景宸在她身旁坐下,拿出手帕递给她:“你这病才刚好,不能这样跑动,急什么?又没人来抓我们。”

程绪宁兀自接过他手上的锦帕,速速拭去额头上的虚汗。她沉默着擦着汗,抬起头看着天空:“其实,也不是急,我就是在屋子里躺了太久,心里实在是憋得慌,老想跑起来,忘了病才刚好。”

她末了又叹了口气:“跑动两下又算什么?我还巴不得我能飞呢!”

她突然想起了病重时所见的场景,马上转过头来:“景宸,你在病中……有看到过什么吗?”

“病中?你是说我昏睡的时候?” 景宸摇摇头:“只记得烧得有些糊涂,好似总在做梦。”

程绪宁追问道:“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没有觉得,好像在云上飞吗?”

景宸顿了顿,回忆道:“好像……不停在做梦,但都是些不相干的片段,大多是些以前发生过的事,只是拼凑得很是混乱。后来,像是魇着了,想醒来,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景宸回忆起自己重病的那段日子,全身疼似火烧、酸得像被巨石捶打过,整个人好似研钵中即将被磨成粉的酸苦药材。再后来,更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想动动不了、想跑跑不掉……

但,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病中的痛苦大抵是差不多的,因你总隐约知道,这一切终将过去。

景宸自小在天岳深宫长大,母后早早去了,他在宫中小心谨慎、时时唯恐有什么祸事将要发生。习惯了承受心灵上的重压,与之相比,生场病并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他在病中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病愈之后,他休养得宜,好似还长高了一些。

程绪宁听闻景宸未在病中瞧见什么,一时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落。

她轻轻地说:“我瞧见我家人了。” 景宸不发言一眼地看着她,她却看着更远的方向。

女孩继续说道:“我看到了过去的事情,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婴儿,父母和外祖父都在。”

她莞尔一笑:“你知道月神节吗?那是朗月国最重要的日子了,我看见家人都在殿内庆祝,所有人都好开心,父亲抱着我,母亲逗我玩……我母亲长得可漂亮了。”

程绪宁叹了口气:“后来还看到了一些特别难过的事……不过在梦里,总觉得像在看别人的事情。”

二人无言了片刻,女孩突然抬起头,轻声问道:“景宸,你想家吗?”

景宸并未立刻作答,程绪宁自顾自地说:“上回你与老师说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原来你同我一样,父母皆已去世,又被亲戚所害。但你胞兄不是还在家中吗?你为何不回去找他?”

程绪宁看向景宸的眼睛:“如果我还有胞兄在家,我是一定会回去的。”

景宸无言,他并不想回答这些,更不想和一个幼稚小儿讨论他复杂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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