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宽敞的官道上,岳雨拾将车里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随着车内重新陷入沉默,她也陷入了沉思。
直到在武馆练完功整理场地时,李维云看她有些出神,将拧干的面巾递给她擦汗同时问了她一句:“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说完又好像有点不太好,他们没有熟到这份上。
岳雨拾倒也不在意,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
“愿望?”李维云想了想,才说:“以前就想好好练功,将母亲带出那个困顿了她十几年的后院,所以我去从军了,在军中那么多年,我想早日结束这战乱,让天下所有人免于战火,如今在京中做事,边疆的事暂时轮不到我管了,就想好好尽忠职守,守护这片地方的安宁,这应该就是我的愿望吧。”
岳雨拾听得有些吃惊,这几个愿望都不是紧密关切自身的,可是他的语气又是如此自然,好像都是理所应当的。
李维云接着说:“其实我也想要事事顺心,但就像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每个同袍都想活下去,但是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清晨的太阳,又何从谈起自己想要什么,那时我们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四海安宁,自己能够活着回乡。”
说完也觉得这话题有些沉重,看了她一眼,说了些那些年在军中的趣事,想要逗她开心,分别之前还是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小,慢慢找,总会找到自己想要的。”
可能是因为练了功,加上被李维云开解了一番,岳雨拾的心情好了些,更重要的事她明白现在没时间给她悲春伤秋,趁着天还没黑,她还要去继续去打听苗家的事情。
直到略有收获的岳雨拾回到府里,才从钱敏敏口中听说了一件关于钱宜芙的大事。
下午的时候因为从弘法寺回来用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练刀的时间来不及,岳雨拾将人送到门口就离开了,所以不知道,有人专程上门为钱宜芙向钱敏敏提亲了。
而提亲的人就是宋绍棠曾经说过的田家世子,他果然退了宋家的亲事缠上了钱宜芙,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岳雨拾心底还是不愿相信,怎么会有人能如此荒唐,就算田世子不懂事,他家父母也不能如此纵容吧。
好在当时客厅人不多,朱夫人上门也没有大张旗鼓宣扬,暂时只有钱敏敏、钱宜芙这个当事人和一些当时伺候的下人知情,都被下令封口了。
这事钱敏敏稍微一想就觉得不妥,自己在京中待得时间虽然不多,这几个月来对隔壁田世子的荒唐也有所耳闻,加上朱夫人说得话好听,言语中还是有这婚事是钱宜芙捡便宜了的意思,她也是疼侄女的人,听完自然不高兴。
于是以钱宜芙父母健在,自己做不得主为由暂时拒绝了朱夫人,朱夫人脸色变了变,也明白这是个正当理由,没待多久就告辞了。
钱敏敏思来想去,又找钱宜芙问清楚这件事事,得知钱宜芙根本不认识田正杰这人,也就放下心来,只要不是两情相悦,这件事就简单了,到时候有父母做主,也就轮不上她操心了。
这件事关系到钱宜芙的名声,钱敏敏下了封口令不让人到外面说,只是私下向岳雨拾提起这件事。
岳雨拾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初来乍到,关于田家的这些消息都是听宋绍棠说的。
可惜这段日子可能是因为师父来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宋绍棠最近没有过来找过她,也就找不到人了,但是这事还是要打听一下,岳雨拾想到了田思沛,也许宋绍棠会去找她。
现在时间还早,她趁夜出去找到田思沛,发现她果然还没有睡,却是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岳雨拾有些吃惊,田思沛曾经说过,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至少会在这里待上两三个月,还开玩笑似的和岳雨拾说,这里虽然不及府里繁华,总算有那么一两分清净。
田思沛看到她,迎上去主动解释说,下午府里来人了,要将她接回去,听那意思,是大小姐田思洛替她求了情,夫人念及田思洛快要出嫁了,就答应了开恩。
不过田思沛私底下打听到,马上就要开始才艺比试了,之后就是皇家牵头的宴会,夫人估计是想让她也去参加,传闻这次不仅是撮合适龄男女,运气好能被皇家看中就更好了,这一点她压下没提。
说到自家那个田世子,她倒是给岳雨拾解了惑,原来之前田世子就有前科,在和宋家定亲前就悔过婚,但是当事人碍于陈国公府,忍下了这口气,那姑娘被家里人嫁到了外地,也是因为这件事,田世子在京中名声更加不好了。
后来有些门第低的倒想攀附,金夫人自然看不上,直到宋家进京才勉强定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旧戏重演。
田思沛语气中带着不以为然:“这些年来夫人在内宅斗得不可开交,对亲生子女又宠溺得很,将两个孩子养得目下无尘,现在又为他们的亲事煞费苦心,让自己整个人累得心力交瘁。”
“这位金夫人我无意间见过,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好像不想你所说的那样。”岳雨拾说着。
“也许她自己也乐在其中,说起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田思沛话锋一转正色道:“落入水中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以为真的要命丧当场了,后来挣扎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朝我游来,电光火石之间我好像已经预见到我的未来,却没有办法反抗,那时你将我救起来,不仅是将我从水中捞起来,而且是从未来泥淖中救出来,我十分感激你。”
岳雨拾被这一郑重道谢弄懵了,连忙红着脸称不用感激,自己也是路见不平,不值得提。
之前行侠仗义都是和老爹一起,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处理的,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加上现在已经和田思沛成了朋友,朋友之间的事,那用专门向她道谢。
好在很快田思沛就揭过这话,顺着话头接着说:“后来我在田家后门处见过那个男人,他正和厨房的一个丫鬟说话,最重要的是,那丫鬟和夫人身边的杜鹃是表姐妹,我便知道了,这事是她们故意的,谁下的令,一目了然。”
她语气中带着厌烦,这种事对于她来说并不少见,只不过之前怎么都没有这次过分,她也知道是为什么,因为父亲那段时间特别疼爱姨娘生的幼弟,田世子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