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担心你,苏清。”苏良笙的声音仍是如往常一般沉稳镇定,只是他的表情却很落寞,掩饰不住的悲伤。
“听说叔叔的新女友与你的妈妈长得很像。我怕……你会感到难过……”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若不是苏清一直很专注,几乎听不到。
“你也会关心我?”看着这样的男人,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同时,心里弥漫出一阵阵委屈:“既然关心我,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话!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为什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因为我不想让你更难过!”
苏清的三连问,终于让苏良笙失去了一贯的从容镇定,他有些冲动的说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不禁微微偏过头。
等到他重新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变回之前一般沉稳的样子。
“苏清,事情已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除了接受,我们毫无办法。”
苏良笙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隐忍:“我……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你,可以不像我一样痛苦。”
“良笙,你……”
和苏良笙谈恋爱这么久,苏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
这都是为了自己吗?
他眼中的悲伤,是为了自己吗?
苏清心中一软,眼泪几乎瞬时盈满眼眶。
她和苏良笙分手时正是感情浓厚的时候,两人分开又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理由,而是被迫的,因为这该死的、阴差阳错的命运!
这样狗血到堪称离奇的经历,让人如何能接受?
实在是意难平!
苏清原本以为还在因为苏良笙的绝情而伤心,如今知道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一样无动于衷,心中感到安慰的同时,所有隐藏着的感情也如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她忍不住嘤咛一声,猛地扑到苏良笙怀里,抱住他的腰,泪水也跟着簌簌滚落。
苏良笙愣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抬起手臂,手掌轻轻的抚摸上她的后背。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了许久。
期间苏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要将这段时间积累的所有痛苦和委屈一起哭出去似的。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清似乎能感受到苏良笙平稳声线下隐藏着的关心。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泪珠还挂在脸颊。
“那你现在和我说说你妈妈的事吧。”苏良笙微微蹙眉:“这个夏霜和你的妈妈长得那么像,实在太过巧合。我总是担心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你会因此受到伤害。”
“阴谋?”
会有什么阴谋吗?苏清之前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不过此时的她早已卸下心房,再次对苏良笙充满信赖,也没有隐瞒的想法。
“夏霜的确和我的妈妈长得很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妈妈回来了,但是相处久了,又发现她与妈妈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苏清的妈妈名叫殷瑞希,是宁城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小老板家的独生女。
她从小父亲早逝,是由妈妈独自抚养长大的。
虽然是单亲家庭,她却被养得很好。殷瑞希的妈妈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不但将家里的服装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也将女儿教养得单纯善良,知进退,有爱心,还会好几门乐器。
殷瑞希长得也很好看,大学时期就是远近有名的校园女神,不知道多少男生将她视为梦中情人,苏长贤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苏长贤与殷瑞希的爱情故事,其实有些老套。
大抵就是一个流连花丛的风流浪子,和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之间的爱与征服。
只是因为苏长贤除了风流,还有钱有颜,就给这段原本恶俗的故事增添了一点浪漫色彩。
不懂事的女孩总觉得自己会成为小说里的女主,让浪子回头,成为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女人,却不知道,他眼下的深情,可能也只是荷尔蒙作祟的一时新鲜罢了。
这样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关系,注定坎坷。
两个人纠纠缠缠的分合了几次,最终还是结了婚,婚后也顺利生下苏清。
如果是小说,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只可惜生活不是小说。
日子久了,激情淡去,茶米油盐也变得越来越没意思。无聊之下,苏长贤又心猿意马起来,忍不住犯了老毛病。他倒也不是说在外面有了真爱什么的,就是单纯的追求刺激。
这出轨啊,就跟赌博和吸毒是一样的,走出那一步后,就很难有回头路。因为心里的防线已经坏掉了,就只能越来越坏,很难修补。毕竟这种刺激产生的多巴胺多强烈啊,久而久之,就会破坏掉人体正常激素,以后达不到同等的刺激,都很难感受到同样的快|感。
苏长贤又过起日日笙歌的快活日子,殷瑞希开始气过,也闹过,但都改变不了丈夫的花心。
久而久之,她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几乎得了抑郁症,只能将全部精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将满腔爱意都给了小苏清。
就这样,一直到苏清9岁那年。
那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妈妈的情绪特别激动,一回到家,就与爸爸大吵了一架。
两个人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地,妈妈歇斯底里的哭着,冲出了家门。
当时爸爸也气得不轻,但还是担心妈妈,追了出去。
据说后来两人在海珠江双门桥上又发生了争吵,妈妈情绪激动,不知怎么着,竟然直接从大桥上摔落到江水里,顿时被湍急的水流吸走,就此殒命。
因为死不见尸,小的时候苏清一直不肯相信妈妈真的死了,总希望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但是所有专家和权威人士都说生还的可能性几近为零,苏家发动了大半个宁城的警察和消防队去找,一直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就在苏清都认命的相信妈妈的确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夏霜出现了。
这让她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去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