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们似地扭转过视线。
“别介意,我们没有恶意。”手鞠半叉着腰,勾唇回答。她笑起来天然有种胸有成竹、落落大方的气势,张扬又嚣张,“只是我家弟弟似乎终于开窍对女孩子一见钟情罢了。”她大力拍了一把勘九郎的肩膀,炯炯的视线落在彼时又恢复没精打采的笼岛泉身上。
勘九郎触电似地一惊,急忙反驳:“喂!手鞠你别胡说……”
这确实是误会,起码勘九郎本人并无这种意思。清水挡在笼岛前面,眯起眼打量着手足无措愤然反驳的少年,心中挑挑拣拣地评价着。
实力未知。但是如果对象是自家班不解风情的一点红的话……
不合格。
清水宗嗣挑剔地判断。
*
孤零零的三声鼓掌掉落在人偶师杂乱店铺地面上,空落落地回响。天国的垂头丧气的身躯即刻间像是被点亮了,脚步声从店面后门响起的时候,他就像充足气似地挺胸抬头起来。
“教主大人。”天国健三忙不迭冲来人低头哈腰,甚至还神经质地扯了扯皱皱巴巴的衣服。被称作教主大人的男人从货架的阴影中露出面来——他大约一米八、九的样子,垂下的黑发半扎起一团散乱慵懒的丸子,其余的全部披在肩头,落在他宽大的半边袈裟上。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双深邃的绛紫色眼睛,细长的双目轻巧地上挑着,让他的笑容自带一种虚浮的亲切感。
隐没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生物没了动静,凶神恶煞的猫也低眉顺眼地跳下吧台,尾巴一扫消失在天国健三脚后。身着半边袈裟的长发男人笑眯眯地绕开脚下被什么生物扫得乱七八糟的人偶关节,正大光明地迎着真由也的目光高举双手,以示自己并无恶意。这时真由也才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攒着一团在高温下融化的沥青似的黑色球状物。
以三年贫瘠的咒术师经历来评估面前的情境,真由也在那位长发男子出现后反倒愈加警惕。
教主……她隐约想起遥远过去听得的传闻,被诅咒师盘亘的盘星教此时在她想起时有种都市异闻的滤镜。
盘星教传闻中的教主不吝赞美地鼓掌,慢悠悠地现身在彼时非自然式爆火的人偶店。正当真由也绞尽脑汁在已知信息源中搜寻来者相关的身份时,男人却先一步笑吟吟开了口。
“我很早就听说关于你们的事情了。鹤见真由也,你是悟的学生吧。”在提及真由也曾经的老师时,他有意识地用了过去式。与他对真由也的态度相反,那双浮着虚伪笑意的眼眸深深地锁定住前咒术师的少女,与此同时他冷淡又自然地忽略了抱着人偶的橘梨生,仿佛后者不过是窗棂旁风干的蛾蠓。
“你和五条老师有什么关系?”真由也下意识地反问。
“嗯……”夏油抵住下巴,毫无诚意地扯开灿烂的笑容。森白的锐齿抵在他保养得当的湿润嘴唇上,挤地湿漉漉的黏膜向下凹陷。随即他开朗地回答道,“挚友吧。”
“穿着袈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教派吗?”橘梨生凑近真由也的耳朵小声嘀咕,“是小真认识的人?”
真由也正想否认,就瞧见方才还视梨生若空气的男人仿若刚刚瞧见被真由也反手扯在身后的时髦的女子大学生,趋近于黑的紫色双眸受到眼轮匝肌的挤压,驾轻就熟地变化做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夏油先生有一副东方的狐狸修炼化形的气质,少年时期应当难免遭受狂蜂乱蝶的困扰。在这般注目下橘没捺住从衣领里面红到天灵盖,耳朵里嗡嗡地响,几乎刹那就决心与男人踏入婚姻的坟墓,山盟海誓,拆了南墙也要与前一秒在她眼里还是“稀奇古怪的教派头子”的不明来源的男人携手白头。
天国健三飞快地挂上营业时的殷勤微笑:“橘小姐,人偶的使用说明我还有些话需要嘱托,能请你借一步说话吗?”
他侧身时好巧不巧地挡在身着袈裟的男人与橘梨生之间,虽然用着商量的句式却隐约有股不得反抗的强硬意味。橘梨生皱起眉,正想拒绝,又听到他慌慌张张、战战兢兢地解释,愿望的实现不能为第三人所知。他的眼神怯懦地闪烁,橘梨生才勉强接受。
咒灵的触手在真由也身后发出黏糊唧唧的蠕动,像是内脏搅动的声音让真由也浑身寒毛直竖。
被人偶师尊敬的教主这才收回刚刚冰凉的视线,露出真由也如何也看不懂的狡猾笑脸。狐狸张开的双眸彼时恰好暴露在从百叶窗泄入的光线下,放弃伪装般燃着股慈悲又冷漠的火焰。
“威胁吗?”真由也竭力在沉重的压力下干巴巴地嘲笑。
“不,是好心的提醒。”男人否认道,随即胸有成竹地微笑着说出了真由也曾在网页上写下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