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尽是不可思议。 厄文知道女人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事一路上他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 “大家常说我这个人蛮年轻的,我只是心态比较好,以及保持锻炼。” 厄文对女人微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灰白的胡茬。 女人认同地点头,这是个有些难以判断年龄的家伙,岁月在他的黑发中掺杂进灰白的发丝,脸庞也显得苍老,布满光阴留下的刀痕。 厄文的身上没有半点老去的死意,充满了活力,腰杆笔直,站姿像位时刻准备挥拳的斗士。 尤其是厄文的微笑,当厄文笑起来时,他完全不像个颇有年纪的老家伙,反而和年轻人无异,仿佛他具备着魔力,可以欺瞒着时间。 女人由衷地希望,自己老时也能是这副模样。 拿起印章,在厄文的证件上留下红印,以往女人工作的速度很快,用不上十几秒,就能结束,但这一次她故意放慢了速度,余光描绘着厄文的模样。 厄文有些落魄,身上挂着灰尘,衣角带着破洞,手里提着沉重的手提箱,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风尘仆仆。 等待的间隙里,厄文拿出一把小梳子,将毛毛躁躁的头发梳的工整些,再简单地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可惜他再怎么努力,身上的落魄感还是溢个没完。 对此厄文也只能无奈的努嘴,对于他这样的漂泊者而言,体面是一个奢侈的词汇,好在厄文倒不是很在乎这些。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异乡人来到欧泊斯,数不清的面孔如沙尘般流逝,转眼便令人遗忘。 但今天的这位名为厄文的异乡人不同,仅仅是几段简短的对话,几次对视,厄文就在女人的心底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再怎么放慢动作,时间仍在不可阻挡地流逝。 女人绝望地抬起头,证件上的信息终归是太少了,女人还想更多地了解厄文,但她明白这不可能,当她把证件还给厄文时,她就再也见不到厄文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这世上许多人都是如此。 鬼使神差般,女人突然问道,“您的工作是什么?” 厄文疑惑,“还要问这个吗?” 女人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意识到了错误,不该因自己那可笑的想法,而叼难一位旅人,她刚想说声抱歉,厄文却说道。 “诗人。” 厄文深思了一下,仿佛在确定自己没有用错词汇,自顾自地点头,再次肯定道。 “没错,我是位诗人。” “诗人?” 女人觉得不可思议,如今这个时代里,诗人已是个极为遥远陌生的词汇了。 “很意外是吗?”厄文猜透了女人所有的心理活动,“也是,在这个蓬勃发展的新时代里,旧时代的事物,早就没什么意义了。” 女人企图多留住厄文几分钟,哪怕几秒钟也好,让这抹颜色在她的人生里留下更深的印记。 她接着问道,“所以……你是在旅行,寻找创作的灵感吗?” “嗯,算是吧,但……不止如此。” 厄文突然压低了身子,双手拄在柜台上,仿佛要讲述一个秘密般,低声道。 “我在寻找永生。” “永生?” 女人愣了一下,噗呲地笑了出来,“这是诗人的浪漫吗?” 厄文像极了酒吧内醉醺醺的大叔,嘴里讲着天方夜谭般的话,但女人并不讨厌,如果的话,她愿意和厄文聊这些荒诞的幻想,直到到第二天早上,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将证件递给厄文,是时候说再见了。 女人说,“再见,弗来舍尔先生。” 厄文对女人摆手,这一路上他告别了许多人,他很擅长离别。 “对了,我能读读您的诗吗?” 女人急切地问道,可这时厄文已经走出了很远,女人难过极了,苛责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但这时人群里传来遥远的话。 “你会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