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当我回到这时,我就能重新找到它。”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长时间,伯洛戈觉得自己的想法在动摇,他开始相信厄文的话,那真挚的、诚恳的言语。 一直以来,伯洛戈都觉得厄文抱着某种利益的目的前行,但现在看来,他在厄文的身上感到了一种浪漫感。 对于伯洛戈而言,这样的浪漫感未免显得有些愚蠢,但他并不讨厌。 “魔鬼是矛盾的。” 忽然,伯洛戈讲起了有关于魔鬼的事,“就比如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欢欲魔女。” “她会为自己的信徒降下加护,这种加护会将所有强烈的情绪转换为快乐,而最简单且高效的转换形式,便是感受痛苦。 听起来很不错,是吧?消减掉所有复杂的情绪,只剩下绝对的快乐。” 伯洛戈回忆起那些与自己交手的敌人,脑海里浮现他们那痛苦又欢愉的表情,透过那些疲惫倦怠的眼童,伯洛戈能望到那麻木无感的灵魂。 “快感是有阈值的,最开始一点点欢愉就足够满足了,但随着汲取的欢愉越多,内心的那份空洞也会变得无比巨大。” 正如困扰所有灵魂残缺者的躁噬症。 “于是他们开始寻求更强烈的感官刺激,更加强烈的痛苦以获得更加强烈的快感,阈值会因此无限地拔高,无限的循环下,只剩下了空洞麻木。” “很恶趣味吧?作为寻求欢愉的信徒,最后得到的却是苍白的麻木。” 厄文说,“你是想说,与魔鬼的交易,往往会得非所愿吗?” “大概吧,”伯洛戈也不确定,“我对魔鬼了解的算不上多,我不清楚这种得非所愿是否也作用在魔鬼的身上。 毕竟如果魔鬼能得到满足的话,他们也不会想尽办法,用那种畸形的手段来满足自己的快感,获得凡人的灵魂。” “这样听起来魔鬼和我们凡人也没什么两样,都被某种力量驱动着,成为某种事物的奴隶。” 厄文接着说道,“你是想说,我最终也会得非所愿吗?” “不,谁又清楚之后的事呢?” 伯洛戈坦诚道,“我之前迷茫过一段时间,甚至怀疑起了自己,和你追求高尚不同,我对自己的要求没那么高,我甚至不期盼自己成为世俗价值下的好人。” “那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一个不会令自己失望的人。” 伯洛戈继续说道,“但我却成为了不死者……我一直在想,在那段被我遗失了的记忆里,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真的是因害怕死亡,才许愿成为不死者吗?如果不是的话,我的不死,是否也是某种得非所愿的结果,一个被扭曲了的愿望?” 伯洛戈深呼吸,他几乎不会和别人讨论这些时,“我害怕令自己失望,就像你害怕自己不再高尚一样。” 谈话不知不觉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令伯洛戈想起假日的午后,他常和帕尔默这样窝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消磨时间。 “谢谢,谢谢你和我聊这些,”厄文打破了沉默,“这算是我们开始互相信任了吗?” “算是吧,以及一些共鸣而已。” 伯洛戈眯起眼睛,回忆起了从前,“我曾参与过焦土之怒,在战争中我结识了一群朋友,虽然说,如今他们大多已经去世了。” 厄文没有表现过多的惊讶,从伯洛戈说他的百年生日时,他就大致反推出了伯洛戈的年龄。 “其中有那么一个朋友,他叫丹尼斯,他和我来自同一座小镇,我们年龄相差的不算太多,我一直把他当做哥哥看,当战争来临时,他和我一起参了军,一次闲聊中,他和我聊过类似的事。” 伯洛戈想起了龟缩在堑壕里的日子,丹尼斯说什么也要跟着自己,说他答应了自己的父母,要保护好自己。 “丹尼斯说,往前的三十年生活里,他一直在小镇上当一个无所事事的混混,每天靠揍小孩子为乐,可现在他却成为了一名士兵,严于律己,为了某些崇高的东西与死神起舞,这简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我认为这种情况是必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与阅历的增长,我们总会变成截然不同的样子。” 厄文说着赞誉起了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还能保持年轻时那股愚蠢的固执,岂不是显得更加珍贵。” 伯洛戈算是见识到了厄文的固执,“你一直这么善于安慰自己吗?” “只能说,我的世界观已经完全定型了,”厄文非常满意这一点,“所以我是所向无敌的。” 伯洛戈无奈地笑了笑,除了见证这一切到最后外,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更不要说,在与厄文的交谈下,伯洛戈居然对厄文将要做的事产生了好奇。 他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伯洛戈问,“你不需要治疗一下吗?” “我没受伤,”厄文摇摇头,“该休息了,伯洛戈,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伯洛戈停顿了一下,不甘地问道,“厄文,三十三年前,你在欢乐园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厄文笑眯眯地摇头,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大书库静悄悄的,在两人的交谈中,其他人已因疲惫而昏沉沉地睡去了,见此伯洛戈不再过多追问,迈步走入书架间。 厄文将视线重新挪移在了花海里,他喜欢这瑰丽的颜色,手指轻微地摩擦,上面传来隐隐的痛意,在与魔怪的战斗中,厄文不小心地被魔怪擦伤了,但奇怪的是,除了痛意外,他的手上并没有伤口浮现。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视线的余光里,辛德瑞拉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厄文知道,她就藏在书架后,偷听了自己与伯洛戈的对话。 “他还真是一个缺乏浪漫色彩的家伙啊。” 辛德瑞拉偷看向伯洛戈离去的方向,紧接着她冲厄文眨了眨眼,一副古灵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