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纷纷伸出手,要撕碎艾缪的身体,咒骂与指责不断,在这股癫狂邪恶的氛围里,无数的鬼魂沉眠在雾气里,它们是邪恶的幻影,伴随着白色雾气的涌动,时而慢慢靠近着,时而又迅速消失。 艾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被腐蚀着,几近荒芜。 “艾缪!” 怒吼声盖过了所有的喧哗,连带着折磨艾缪的幻影一并消失,只见一个身影快步从雾气里杀出,身上缠绕着锁链,挂着剑与斧。 “伯洛戈?”艾缪迷茫了一阵,“真的是你吗?” “是我!” 伯洛戈一边说着挥出锁链,缠绕住了呆滞的杰佛里,一把将他拖了过来,接连受到噬心之歌与忏魂曲的影响,杰佛里的精神与艾缪一样,濒临崩溃。 “你可以确认一下。” 伯洛戈一把抓住了艾缪的手,提醒道,“心叠影。” 两人的手掌重叠在了一起,荒芜的世界里,艾缪察觉到了另一个心灵的存在,面对那灵魂的回响,艾缪像是沙漠的旅人,终于见到了清澈的湖泊般,一股解脱感油然而生。 “真的是你!” 要不是身上被背着锡林,艾缪真想一把拥抱住伯洛戈。这并不是一个拥抱的好时机。 伯洛戈回头看了一眼荣光者们交战的区域,现实已经完全崩塌了,那里尽是些超越想象的可怖景象,为了找到艾缪,伯洛戈绕行了很大一圈,才避开了战斗的波及。 “我们得离开这,快点离开这。” 伯洛戈说着背起了杰佛里,接下来的事交给副局长就好,他们在这毫无意义。 “好。”艾缪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前进之际,轰鸣的震荡从身后传来,犹如开天辟地般,笼罩的雾气被荡开,直通天际,隐约间能看到日光的坠落。 在那日光之下,伯洛戈看到了耐萨尼尔的模湖身影,他半跪在一个巨大的凹坑中,胸口处有着一道狭窄的剑伤,身上燃烧着余火。 伴随着一阵呼啸的风声,伯洛戈见到了第一席,当伯洛戈观察到他的同时,他已来到了伯洛戈的眼前。 凝腥的血气扑面而来,伯洛戈难以想象,第一席此刻居然还活着。 左臂、左腿……可以说,第一席整个左半边的身子像是被巨爪撕裂了般,荡然无存,白骨裸露了出来,肠子洒了出来,像是扬起的缎带。 血淋淋的伤口断面上,绝大部分的血肉已变得漆黑、碳化,无数的肉芽像是蠕动的蛆虫群般狂舞着。伯洛戈曾在不灭之心上见过这般的血肉。 “新鲜的血!” 第一席像头幽魂般狂吼着,那一直遮蔽他面容的兜帽此刻也被烧尽,血淋淋的头颅露了出来,大半的面容也化作了焦黑的碳化层,紧接着肉芽疯长,褪去了灰尽。 “闪开!” 诡蛇鳞液化作延伸的手臂,伯洛戈一把将杰佛里抛向了远方,并把艾缪和锡林推向了另一侧,下一秒纤细的刺剑贯穿了伯洛戈的胸膛,疯狂的忏魂曲直接在伯洛戈的脑内鸣响,几乎要撑爆了他的颅骨。 刺剑扯下了伯洛戈的整只右臂,极度的痛苦与迷离的幻觉中,第一席一口咬住了伯洛戈的断肢,大口咀嚼了起来,随着血肉的下肚,他的伤口迅速愈合着。 伯洛戈见过这样的力量,来自猩腐教派的、猩红主母的加护·嗜血愈生。 国王秘剑的第一席,居然是位受加护者。 可怕的想法在伯洛戈的脑海里炸裂,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至高秘剑的力量在伯洛戈胸口的剑伤里蔓延,伯洛戈像是处于宏伟的教堂中,只听那高山般的管风琴奏起乐章,轰鸣的曲乐吞没了伯洛戈的心智。 “忏悔吧。” 有个温柔的声音对伯洛戈轻声道。 伯洛戈的目光失去了焦点,他直直地倒了下去,摔进了血泊中。 在艾缪的尖叫声中,第一席再次从伯洛戈的身上割下了大块的血肉,只是这一切伯洛戈已经感受不到了。 伯洛戈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深海,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直到微弱的光芒亮起。 “恭喜你,伯洛戈·拉撒路先生。” 一个声音对伯洛戈说道。 “你出狱了。” 伯洛戈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大雪,他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孤身一人不知所措。 这样的情景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句偻的身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她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伯洛戈。” 伯洛戈愣了一下,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可能是自己被关的太久了,他有些记不清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端详着老者的面容,从那岁月的疤痕里,看出了一丝的幻影。 “阿……阿黛尔?” 伯洛戈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而阿黛尔则沙哑地笑了起来,像是完成了某种伟大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