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的旺季,也因为马克西姆餐厅的两个台柱子真正的回归了。
特别是崔建和张嫱在参加完百名歌星的大汇演后,他们的名气更是如日中天,吸引了许多仰慕者来捧场。
以至于他们重返马克西姆的舞台后,天天顾客爆满,生意火得无以复加。
所以到了晚上,哪怕是想在马克西姆餐厅的吧台边上找个位子都不容易了。
这直接导致马克西姆餐厅对于晚间消费,有了至少人均八十元的限定。
餐厅经理也变得更势利眼了,对一般的顾客懒得出面招呼了,他出面接待的,一定是一顿饭肯一掷千金的豪客。
不用说,罗广亮要还想在马克西姆餐厅泡着,金钱和时间成本自然齐齐上涨。
他必须得赶在七点之前来才能有地方坐,有时候晚饭就得在这里解决。
如果在外面吃过饭,那除了啤酒也得要洋酒,否则肯定喝不到数儿。
对这种变化,罗广亮虽然不适应,却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宁卫民还是皮尔卡顿公司的高管。
马克西姆餐厅生意火,宁卫民不但有面子也有实惠。
这让罗广亮哪怕挨宰,也有肉烂在锅里的那种释怀感。
但罗广亮难以接受的是张蜜进一步的变化。
作为在崔建和张嫱有事的时候,可以顶替登台的演员,她和马克西姆延长了合同,收入也涨了十块,这是一件好事。
她的演唱也越来越自如,越来越随便了,她有时候用哑嗓子唱外国节奏疯狂的歌曲,非常受欢迎。
但也因为这个,她也在马克西姆开始小有名气,在众多精英云集的消费场所里,吸引来了越来越多注意的目光。
其中既有那些搞艺术的前卫年轻人,也有来马克西姆餐厅消费的客人。
整个六月间,她身边出现四、五个年轻男子,他们轮流护送她,对她毕恭毕敬。
他们追求她,争先讨好,而她既不拒绝也不给他们答案,使他们永远处在恐惧和倦怠之中。
张蜜对每一个人都和蔼亲切,她的无差别的亲热不仅像温情的自然流露,也像深思熟虑的一种摆布。
他们全都用一种谨慎的饱含希望而又无望的眼光注视她,他们个个都显得疲倦了。
然而即便是有点看懂了张蜜的把戏,可每当看都张蜜把饮料递到他们嘴边或拍他们胳膊的时候,罗广亮就妒火中烧而又无可奈何。
他看着她的时候,胸膛和腹部里面好像空出了一大块地方,仿佛什么东西消失了或丢掉了。
“妈了个哈赤!”
罗广亮心里暗暗咒骂的时候,内心的实际想法恨不得走过去告诉那帮纠缠张蜜的“苍蝇”们,“都他妈滚蛋,这是我先看上的姑娘!”
然后从袖筒里拿出枣红木的擀面杖,在每个人的脑袋瓜上敲下在自己的赫赫威名,让他们终身难忘。
但这是一个难以实现的梦想,这是虚构的意淫,他自己清楚,顶多想想罢了。
否则他就又会失去自由,得跑到茶淀去过上几年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像可怜自己一样,居然也有点可怜那些围绕在一朵鲜花旁的小伙子们。
那几个比他年轻的轮流陪伴她的小伙子都向她投出狗一样的目光。
他们向她讨要的是同一样东西。
可她谁也不给。
“操!”
…………
嫉妒让人发狂。
罗广亮嫉妒那些张蜜的现任的护花使者。
作为一个已经失去这种机会的人,他对他们无比羡慕。
进而感受到了一种讥讽,一种侮辱。
为此,他恨他们,而且他按捺不住这种恨意。
于是在六月下旬的一天,他终于干出了一件没法解释的傻事。
这天,演出结束后,张蜜在鞠躬。
那个铁路文工团的小白脸又来了,帮助整理麦克风的导线,看人鼓掌。
张蜜先跟今天的主唱崔建告别,然后依次跟乐队的人打了招呼,这才开始向外走。
那个小白脸像听差站在她身后,默默收拾好一切东西,还背上了自己的吉它。
这天张蜜穿了一件露出肩膀的裙子,许多客人的目光都在被她光溜溜的肩膀所吸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适应了这种凝视,满不在乎的走过,还向注意她的人笑笑。
在门口等她的餐厅经理递给她一个信封,张蜜把信封折好塞入肩挎的坤包。
她举着一根手指说了些什么,餐厅经理突然哆嗦着笑起来。
罗广亮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透过落地玻璃注视这一切,思想像飞速掀动的书一样,纷纷晃过。
他看着张蜜和小白脸一前一后走出餐厅大门,低头匆匆走上马路,他也不由自主站起来,走到了餐厅门外。
路灯的光线昏黄,张蜜的皮肤失去光泽,显得粗糙厚重了。
大街上有一辆拉货的卡车飞驰而过,也就被这车遮挡了一瞬间。
罗广亮再看到他们,两个人已经像一对情侣一样挎着胳膊走到马路对面。
这时,霓虹灯下的罗广亮脑子一热,立刻扔掉香烟,追过了马路。
他从后面拍了拍小白脸的肩膀,尽量克制,用温和的口吻请他走开。
“哎哎,说伱呢,今天没你的事儿了,我来送她……”
一切都跟他的想象相符,他曾经对着镜子演习过多次,情绪保持得相当镇静。
那男的被他这么一拍,吓得腿软,什么都说不出来。
张蜜有一会儿才看清是谁。
“……你是……”
“不认识我了?”
她马上笑了,但脸色同样发白,笑得有点儿假。
“是你呀!今天又来了?刚才没看见你啊……”
罗广亮无心废话,直来直去,“我想跟你说点事,今儿我来送你行么?”
“好呀,那……那小吴,你今天省事了,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