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术德可没管宁卫民怎么去琢磨,由着他自己去消化,继续往下授课。 “饭铺往上那就是饭馆了。饭馆又称菜馆或炒菜馆。在饮食业里属于中档次的位置。大多数情况,都是以‘居’、‘斋’为名的。它和饭铺最大的区别,除了在于房屋多了,空间大了。更在于每家饭馆都有自己独家风味,必须得有一两样拿手的招牌菜。京城过去有‘八大居’之说。那都是比较有名的中档餐馆。还有什么砂锅居、柳泉居、美味斋也是。” “饭馆专营小卖,以小炒和成桌的酒席为主要盈利手段。因此一般都设有包间和雅座。而且为招揽顾客,还都会在门前幌子上写着‘应时小卖,随意便酌,四时佳肴,南北名点’等字样。” “不用说,开饭馆的利润,自然就比饭铺高了许多啊。那么为招揽较有层次的顾客,当然就需要热闹的好地段。像前门大街两侧的大栅栏、煤市街、打磨厂、肉市,就最为集中。” 不过好在康术德的为人,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爱在细枝末节上计较。 就像猴票的事儿似的,老爷子也不是没劝过宁卫民,怕他把钱打了水漂。 但本分尽到了,宁卫民不听,非要一意孤行,也就由他了。 反正是钱是他挣来的么。 这次一样。 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宁卫民的诚意,康术德就没太在意这小子拿自己比成窝头的不恭。 只把这当成年轻人口不择言。 老爷子在乎的倒是另外一件事,不能不提前跟宁卫民说明白了。 “卫民啊,我得说你这番话有几分道理。年轻人有你这种眼光和见识的不多。无论讲办事,还是看脑子,你都没挑儿,是块好材料。所以你要拜我当师父,这么看重我,我打心里高兴。” “其实话还可以这么说,我都这把岁数了,就巴不得时常跟人聊聊当年的事儿。你愿意听我唠叨,这本身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儿。” “更何况,咱爷儿俩还挺有缘。因为这间小房,你和我,从天南海北凑到这儿来。咱们之间有过矛盾,但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处境和过命的交情。所以,我就更犯不着对你藏着掖着,对不对?” “可问题是,我不能误人子弟啊。你跟我学,学不着好儿。说实话,这行里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那是生意经。什么是生意?生意生意,生出主意骗人。这和讲究货真价实的买卖不同,是偏门儿。你学这个,就是学投机取巧,学怎么算计人心。我是真怕把你的心思弄歪了,害了你。” “我就问你。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老这么自己一个人儿混着?难道你不想找个安稳体面的工作成家立业?你得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活啊,那才能有个好前程,有个稳定正常的生活。” “好好看看我,前半辈子怎么折腾,后半辈子怎么遭罪,一辈子瞎忙和。老了老了混到这步田地,双手攥着的只有空拳。难道你也想像我一个样儿?” 毋庸置疑,康术德这些情声并茂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只要一听,就知道老爷子是诚心诚意为了宁卫民好。 可话说回来了,佛法虽广,却不度无缘之人。 此宁卫民早不是过去那个宁卫民了。 这小子穿越过来的灵魂是当世第一黑。 来到这个年代,心里简直憋着一团火,是奔着要当叱咤风云的投机大鳄去的。 所以这些话没用。 宁为民仍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心态。 “老爷子,我这么跟您说吧。我这人受不了约束,自由散漫惯了。向往的就是海阔天空,怕的就是天天活得一个样儿,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 “还有,您别忘了,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我和别人天生就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要按照正常的方式去生活,我只能排别人后头,或者溜边儿站。好事儿哪儿轮得上我呀!” “所以我想得已经很清楚了,除了自己个儿,我没别的依仗。就得靠自己折腾,去另辟蹊径,才有可能活好了。” “您不希望我当个处处碰壁的废物,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吧?您不希望我任性胡折腾,弄出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吧?所以您要是真为我好啊,那您就应该成全我。” 嘿,瞧这话说的,反倒把康术德逼到了道德死角上了。 可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是靠嘴吃饭的老前辈。 虽然心里感叹,“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命”,已经被宁卫民说得动心了。 但嘴上却还得给一下子,不能让他太嘚瑟了。拾的烂摊子吧?所以您要是真为我好啊,那您就应该成全我。” 嘿,瞧这话说的,反倒把康术德逼到了道德死角上了。 可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是靠嘴吃饭的老前辈。 虽然心里感叹,“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命”,已经被宁卫民说得动心了。可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是靠嘴吃饭的老前辈。 虽然心里感叹,“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命”,已经被宁卫民说得动心了。 但嘴上却还得给一下子,不能让他太嘚瑟了。 “你小子,少跟我来里个儿啷。你沾上毛儿比猴儿都精,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你心里不知道?你要多行不义,自己找死,可赖不到我头上。那是报应!” 宁卫民连忙嬉皮笑脸称是。 “对对,您说的都对。可话说回来了,咱爷俩如今感情多好啊。您心肠又善,当然盼着我好了。可万一我要没个好下场,哪怕是我自作自受。于您,心里不也得难受啊?我不能给您添堵不是?” 康术德也是为宁卫民的厚脸皮彻底折服了,再次摇了摇头。 “行了,别油嘴滑舌的了。既然你死心塌地非要学,那我要再拦你反倒显得我小气了。不过传艺有传艺的规矩,既然你要拜师,那就得有个说道儿。” “您说,我听着呢。” “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