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易。所以奶奶很担心啊,倘若重新失去这一切,你能承受得了吗?有那么一天的话,你能否有足够的勇气面对?” “奶奶,怎么可能呢?您怕是不知道我手里有多少钱。您这份担心真没必要,反正孙女今天跟您打个保票,咱们家这辈子也不会再受穷了。” 殷悦下意识地反驳,认为老人有点杞人忧天。完全是在操没必要的心。 但奶奶下面的话却彻底刷新了她的想法。 “你还别不信,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由好变坏,盛极而衰,我见过的太多了。别的不提,我的亲哥哥,你的舅爷爷。想当年那是果子市里最能张罗买卖的小贩啊。从捡果子开始,到自己开了果子铺。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过来。可最后怎么样,一生的积蓄,一千大洋都变成了废纸一样的金圆券。他因此寻了短,抛下一家老小,跳了护城河。” “还有原来咱们胡同,住过一个金匠。在解放前夕围城的时候,他从个要逃走的大官儿手里用一根金条和几个金首饰,买了一个永定门那边的小院。大官儿走了,他捡着便宜了。可高高兴兴没住上两年,就赶上了拆迁修马路,房子还是没了。他就住到了咱们这边的大杂院,可这件事他想不开,天天没个笑模样。结果没两年就得了肝病,郁郁而终。” “原先茶食胡同还有个中医寿大夫,家里开着参茸庄。医术、名声,都不比京城的‘四大名医’差,专爱治别人治不了的疑难杂症。解放前出诊一次,病人家要用汽车接送,起码两根金条的诊金,说是有起死回生的能耐并不夸张。可就因为家庭成分太高,人又孤傲不合群。解放后取缔私人诊所,京城没有医院愿意收他。他天天家里家外借酒消愁,结果大晚上被汽车给撞了。可就在他过世后一个礼拜,京城中医院的聘书也寄到了他家里。” “孩子啊。奶奶告诉你的就是,人生难免有躲不开的灾祸,百分百安全的好日子从不存在。老天爷永远有办法折腾凡人。可遇见了再大的难处,也不要丧失信心。什么时候,都得往开了想。哪怕有朝一日你的钱真没了,咱们又回到原先那样了,也不要紧,重新来过就是了。最重要的是人没事,只要人在,就还有希望,还有可能……” 有依有据,有因有果,奶奶言之切切,极具哲理的话,让殷悦不能不深思起来。 钱就是钱啊!难道我的钱……还能够凭空变没了吗?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我可是有五万块哪!能出什么事儿呀? 可……万一……真要是被奶奶说着了…… 不,不!太可怕了!我会受不了的,我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 没结婚的人在发愁,在应接不暇苦苦寻找人生目标,在努力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已经成了家的人,其实也一样在红尘中苦苦挣扎,而且这方面的苦恼也未见得就少。 就比方远在海外的米晓冉,去年春节的时候,由于赵汉宇的极力支持。 她如愿以偿的搬离了赵家的别墅,和赵汉宇在曼哈顿租了间公寓住下,过起了二人世界。 可随着获得自由,独立生活的烦恼也来了。 首先是经济问题,赵汉宇的工资不算多,实习期月薪大概是一千三百美元的水平。 这笔钱要付房租,要养活两个人的生活,还要给米晓冉付语言学校的学费,学驾驶的费用,是根本不够的。 所以在他们两个只能依靠家庭资助。 在每月支持他们一千美元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人也不好花钱太随意。 毕竟拿人手短,而且赵汉宇的妈妈还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过来看看。 米晓冉又不挣钱,总得做出个会过日子的儿媳妇的样子。 这样一来她才发现,合着得到的自由也是有限的。 虽然不用再和赵汉宇的父母天天赔笑了,但即使他们不在。 自己也会感受到他们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 每天都没法偷懒,不得不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还要努力学习做饭,把家庭开支一笔笔记下来理顺。 以备婆婆随时到访检查,能够交待得过去。 其次,生活方面也有很大的不便,尽管赵汉宇租的房子离唐人街不远。 米晓冉买东西走着去,走回来就行,用不着非得让丈夫开车来送。 可语言方面反而成了最大的障碍。 因为广东台山人的祖先最早登上这块土地,唐人街的老板几乎都是广东人。 这里流行着一句话就是“不懂台山话,打工都难打”。 这里的大人小孩说的都是米晓冉听不懂的台山话,“骑马过海”这句粗口到处可听见。 甚至连双语学校教她英文的华裔老师,讲的也是台山话。 米晓冉发现,这个地方能找到说普通话的人简直就像天方夜谭。 哪怕是赵汉宇这样的家庭,他们懂得说普通话,可也会带上台山话的口音。 有时候,她和这些店老板交流,反倒说英文,弄明白彼此的意思还要容易些。 天知道这事儿有多么奇怪和别扭。 她总有一种错觉,纽约的唐人街根本就不是华人的聚集地。 因为言语不通,在她眼里,倒像是韩国街或者是越南街似的。 最后,饮食方面,米晓冉极其不习惯。 非常不幸的是,这个年代的美国简直就像是中餐的沙漠。 这里的中餐馆,水平简直可以用胡来来形容,全是大锅菜炒的酸甜口的菜肴。 外国人喜欢得要命,可米晓冉一吃就感到齁和腻,恶心得想吐。 说句不好听的,这儿就没几个正经中餐厨师。 连赵汉宇家那不算正宗的广东菜厨师,都已经算是高手了。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