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绣球的狮子,而狮子的利爪组成了戳灯的底座。 所有灯光亮起之后,璀璨夺目,精巧绝伦。 不愧为宫灯名匠“球灯韩”的徒弟所造,京城美术红灯厂最后一件镇厂之宝。 如今满京城去找找,恐怕除了北神厨的宴会厅,再没有另一家,有这样气派、具有艺术美感的传统大型花灯了。 即便是想再花大价钱去买,都无人做得出了,因为老艺人们都离开厂子了嘛。 也就是宁卫民彻底救活了一个厂子,宫灯厂才肯以两万元的价格割爱给他啊。 完全可以说,这是当世的绝品了。 当然,考虑到花灯体积需要的空间,以及格调搭配问题。 恐怕这玩意也只有摆在这里,才是那么回事。 什么叫天作之合? 这就是!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百花戳灯》的前面,宁卫民居然一身西装,亲自站在这里迎客。 他所接待每一个人都充满热情和礼貌。 虽然不能说是一视同仁,却也绝不怠慢。 不得不说,其实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身份高低有个自觉的判断。 宁卫民如果对地位比较低的人太客气,反而透着假,会让人诚惶诚恐。 反过来如果地位较高的人没受到更高的待遇,发现宁卫民对其与普通人没有区别,也不会高兴的。 真想让人人满意,就必须见人下菜碟,恰如其分的拿捏住其中的尺度才行。 所以从这方面来讲,宁卫民简直就是个会用嘴变魔术的人。 无论多么平常的事情,经他巧舌如簧地那么一讲,就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往往他只需寥寥数语的寒暄,再加上一个表示关系距离的动作。 或微笑,或握手,或点头,或弯腰,或拥抱,或拍肩…… 他就能让任何来客如沫春风,高高兴兴的去入座。 这就是他的能耐,他的本事。 甚至为此,几乎所有人在入座之后,首先都要议论一番宁卫民如何如何有风度。 不认识他人要听见这些话,很可能就把宁卫民本人当做什么深受人民群众喜欢的明星大腕儿呢。 “哎呀!总算来了!你们两位可都是贵客。” 宁卫民对于年京和江惠的开场白也是这样的。 一见面,他主动就把手伸过来和年京握手,同时也冲着江惠微笑。 “说实话,今天你们两位能一起来,我特别高兴。看来我们彼此间是不存在什么隔阂了,也不至于再因为别人而生分、误会,再相互尴尬下去。对吗?” 话里的潜台词,江惠一下就听懂了。 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随即点点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你,邀请我们。” “哪儿的话?年科长才是帮了我的大忙呢。怎么说也是我该谢二位才对。” 然而年京却听不大明白,他还不知道江惠和宁卫民也曾近距离的接触过,差点就发生了故事。 仅仅以为宁卫民在暗示与江浩和霍欣关系闹僵的事儿。 拍着胸脯装起了仗义劲儿。 说别人是别人,他们是他们。 是不是真朋友,关键得看大家怎么处,投缘与否。 跟着就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的恭维宁卫民,说这宴会厅绝对是大手笔,能让其他的宫廷饭庄都一边儿玩儿去…… 不过无论怎么样,宁卫民一脸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确实让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就连忐忑不安前来的江惠本人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担心太过了,或者是记性出现了问题。 在李仲的家里试图勾引宁卫民莫不是自己当天喝多了,做了一场梦而已、 其实现实根本就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儿。 她自己怎么可能当时那么主动? 坦白讲,江惠其实这次要求丈夫把自己带来,并非是贪慕这场盛宴的快乐。 主要就是没有想到毫无征兆的,年京会和宁卫民走得这么近。 她非常担心宁卫民是怀有特别的目的才和年京打交道的。 也不认为修厕所的事儿真值得宁卫民为此对年京心怀谢意。 而以她当前的家庭情况,她是绝不可能希望自己婚姻再起波折的。 所以她想借敷衍当借口,不如赶紧来见一面,看看宁卫民究竟要做什么。 人做什么事儿,总要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吧? 结果这一见面,都不用详谈。 宁卫民平静如水的眼神,和为人处事的诚恳劲儿,就让江惠安了心。 也不知为什么,反正这种感觉很微妙。 她就是能确定,宁卫民对她完美没有恶意。 更绝非那种会利用这种龌龊事当把柄,做出卑鄙之举的人。 为此,她甚至有点庆幸,当初设计的目标是宁卫民,而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