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与他四目交汇，颜之顿时心跳怦然。
虽然是第一次和林琛见面，但她却感受到这样的眼神很熟悉，记忆很快把她拉回在异国他乡，窝在被子里看他电影的那些夜晚。
原来卸下台前璀璨，林琛依然耀眼，依然令她心潮迭起。
她咽了口唾沫。
何谓秀色可餐、见色起意、色令智昏？
——这就是。
此时此刻，只想和他彻夜长谈，而后……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颜之便捕捉到。
她不觉得有什么羞耻，食色性也，她本质就是个好色之人。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林琛的视线未曾移动，似乎在打量一个早就认识的人。
颜之蓦地紧张起来，不安地攥紧裙摆，又往前挪动几步，直到与林琛相隔一米距离，她才微笑着和所有人打完招呼，坐下。
心里犹如乱石拍岸，波涛汹涌，表面却可以不动声色，维持恰好的笑意。这是颜之进入职场之后学会的东西，能够自如应对每一场饭局，现在也不例外。
她很快融入现场氛围，和在场的人聊得愉快，甚至于喝了几杯之后，还主动和林琛搭上了话，只不过没什么营养就是了。
她抬起酒杯放到他手边，明知故问，“你是做什么工作？制片？演员？”
林琛懒懒掀起眼皮，与她对视，“不是，我做软件行业。”
颜之以为他不做演员之后，可能还在这行，做些幕后工作一类的，要不怎么解释他会出现在这个局上？
她没想到，他如今居然和娱乐圈完全没有关系了。
颜之缓缓点了点头，手一倾，两只酒杯碰上，“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还以为是演员。”
她说得直接，林琛的反应却不大，可能这些话他早就听惯了。
林琛没回答，轻轻扬起抹笑意，反问道：“那你呢？做什么工作？也是演员吗？”
他似乎不想聊自己，所以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颜之摇晃酒杯的手指猛然一僵。
从这句看似不经意地礼貌提问中，她听出来，他在夸他好看。
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呢，总之现在的她信了。
颜之也回给他一个笑容，“我也不是，我做剧的。”
林琛若有所思状，“所以，长得好看也不一定要做演员，这世上还有很多别的工作。”
他的话，好像不仅是字面上含义。
颜之揣摩着他的意思，两只玻璃杯再次碰上，发出清脆声音，俩人一饮而尽。
颜之抬眼，从透明杯底处看他。
他在笑着，她却突然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疏离感。
她瞬间意识到，这种状态是他面对应酬的方式。
离开这个空间，结束这场酒局，他们的对话就烟消云散，在路上碰见也不会打招呼，依然还是一组平行对。
再进一步的时机比她想象中还要更早到来。
酒过三巡之后，林琛身边的男人忽然站起来。
柏霏刚才用微信给她说过，这个戴着黑色眼镜的男人是林琛的表哥，叫闻杰，是一位经纪人。
应该也是林琛以前的经纪人，林琛的资料就是他误发送过来的。
看得出来闻杰经常应酬，对于这种场合早已驾轻就熟，自然抬着一杯酒，吆喝大家举杯，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呼吁没加微信的朋友留下联系方式。
颜之调整好自己眉眼和唇角溢出的弧度，加了另外五个男生的微信之后，顺势将二维码递到林琛面前。
她手机递过去的瞬间，画面里又齐刷刷地出现几个二维码。
……
现场的人居然都没有他微信！
这什么寡王？
果然，林琛对于这个提议根本没兴趣，他连手机都没拿出来，但通过刚才的浅薄对话，她猜测他也是个会维持表面体面的人。
一楼舞台的表演结束，酒吧里其他地方的灯光调亮了些。
颜之能够很清楚地看到林琛脸上的表情。
他眼尾懒洋洋地耸拉下来，神色平静。
手中仍然握着那杯早已饮完的啤酒，躬下身子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举杯道歉：“真是对不起，我不用微信。”
可见他的这句话冲击力不小，所有人的眼睛都猛然放大……2023年了，居然还有不用微信的中国人？
您拒绝的理由还能再敷衍点吗？
其他人显然不信，醉意上头，嘴里嘟囔着：“怎么可能没有微信？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演戏的？”
“兄弟，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啊……”
闻杰宛如还是林琛经纪人，立刻站起来打圆场：“他确实不用微信，老年人一个，我都是用电话联系的，还是座机。”
话音未落，闻杰点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笑盈盈地和众人赔上笑脸，“不过加我和加他没有区别，来来来，加我也是一样的，下次出来我再把他叫上。”
稀里糊涂加上除了林琛之外所有人的微信，颜之无语凝噎。
没料到如此出师不利。
她忿忿收回手机，刚想按下锁屏键，屏幕出现一条消息提醒，来自于音乐软件。
【Deer】：如果你是酒吧老板，每天结束营业之前，你会放什么歌？
几乎是在看完的消息的瞬间，颜之蹙起眉，Deer怎么突然问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但是她脑海里很快浮现出答案。
【YanZzzz】：《青春颂》吧
【Deer】：因为“记住要共最美的人，分享每个夜晚”?
他说的是《青春颂》的歌词。
颜之抿起唇角，摇摇头按下字母。
【YanZzzz】：不，是“记住趁尚有些本钱，签多一些账单”，主要是提醒客人——不要逃单
颜之发完这条消息，还没等到Deer的回复，便被脚边动静拉回现实。
柏霏在提醒她机会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