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果然没有看错人,李含章有经世治国之才。只要有他在,相信英王蹦跶不了多久了。秦远安暗暗欢喜,幸亏太子当年没听他的,执意把李含章从湖里捞起来。
活命之恩,换他为东宫卖命。这买卖,着实不错。
这边,杨行首房里,七八个小倌把临娘紧紧围住,又是灌酒,又是捏肩,把她伺候得十分舒坦。临娘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脸颊微红,手里还拿着酒杯,说着醉话。
李含章抚了抚额,将她打横抱起。她醉意朦胧,完全分不清眼前谁是谁,低声嘟囔着,“李含章,李含章。”
杨行首见小倌们四散而去,哎哟一声,“怪我疏忽了,小娘子醉得不轻呢。楼上有雅间,不妨让她今夜就睡在这吧。”
“不用了。”李含章拒绝着。
杨行首也不好挽留,待他们离去,她抚了抚鬓角,叹道,“唉,我这楼里的姑娘,心要碎一地喽。”说着便出去迎客,却丝毫没有察觉妆奁里的紫檀锦盒透出了一条缝。
李含章出了风月楼,就望见李清拿着流云披风在马车边。他缓缓将临娘放在软塌上,用披风罩着。
路过樊楼时,他想起临娘爱吃甜的,便让李清买了两盒带骨鲍螺。
青梧院里,几个小丫鬟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爷是不是要纳烟临进门啊。”
“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爷有多喜欢她。说不准,过几日就要抬她做姨娘了。”
“那烟雨姐姐呢,她伺候了爷这么些年,到现在,还只是个通房丫鬟,这也太可怜了吧。”
“有什么可怜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跟了爷这么久,还比不过人家一个月。说到底,她就是没手段,性子太软。”
其余人嗯嗯点头,却好似忘记了这么多年,烟雨对她们的照顾。她们在私下里嘲笑她,都在看她的笑话。
仿佛都在说,烟临进府一个月就要升为姨娘,而她,进府多年,至今还是个通房。哦,或许,过些天,连通房都不算了。
“而且,爷明显是喜欢上烟临了。咱们爷最是长情,有了烟临,恐怕烟雨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她们讥笑着,丝毫没有察觉廊芜下的烟雨。
她嘴唇颤抖,脸色苍白。想出口训斥,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们说的没错,她又拿什么去训斥呢。
“爷回来了。”丫鬟叫道。
烟雨抹了抹眼泪,扯着笑迎了上去。李含章却绕过她,吩咐道,“备醒酒汤。”说完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烟雨笑容僵硬,旁边的丫鬟低声笑着。
李清见她神色不对,解释说,“烟临姑娘喝醉了。”
烟雨苦笑一声,所以呢?她就该受此冷遇?
李清也不好多言,转身就进了厨房。烟雨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跟着进了屋里。
窗外狂风阵阵,烛火微暗,临娘半躺在贵妃榻上,双眼迷离,浓密的睫羽扑扇着,娇美的面容泛着红光。她樱唇半撅,指尖微抬,落到李含章的唇上,来回地摩挲着。
李含章喉结滚了滚,抓住她乱动的手,声音暗哑,“临儿,醒醒,”他抚着她的额头,轻轻拍她。
烟雨站在灯下,端着托盘的手已经用力到发白。
李含章端着汤,温柔地喂她,临娘嘟囔一声,朦胧的眼神扫过,薄唇微张,小口地喝了进去。
但汤药苦涩,临娘刚入口就猛地吐了出来,药渍浸湿了他的胸前。
“爷,”烟雨忍不住上前,想为他擦拭。李含章摆摆手,示意不用,并吩咐李清去拿些蜜饯来。
苦药混合蜜饯,临娘喝下了一半。李含章把她安置好,便去了净室。
等他出来时,临娘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李含章蹙蹙眉,想叫醒她,问清楚账册的事情。临娘双眸紧闭,拂开了他的手,不经意间露出雪白香肩,明艳撩人。
李含章俯下身,灼热的气息萦绕在临娘的鼻尖,蜻蜓点水般地落下一吻。他目光柔和,情意浓浓,压下心底的躁动,随后掩上了房门,径直去往书房。
待他走后,临娘睁开双眼,眸光清明,她脑中闪过杨行首的巾帕,嘴角泛起一抹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