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贡院门口,人山人海。举子们纷纷涌了出来,欢呼雀跃。萧煜踏出院门,连平连忙上前,边走边说事。
“酒楼的兄弟已经看见人进去了,都守在那里,包管他插翅难飞。”
萧煜坐上马车,拧了拧眉心,“李含章呢?他进去了吗?”
连平摇了摇头,守了一上午,只等到蜀王的人。
“不急,他会去的,”萧煜淡淡道。
“王爷,”连平纠结了半天,“您这几天被困在贡院,太子生了重病,陛下不忍,把他召回来了。”
萧煜抚着额,冷哼一声。他在贡院的这几天,李含章做了不少事情嘛。此人不除,迟早是心腹大患。
“去,告诉连安,让临儿回来。”
连平点点头,只要李含章出现在酒楼,他们就能抓到现行。届时,东宫获罪,小姐也就没必要留在勇安侯府了。
街道上,熙熙攘攘,小贩们的叫喊络绎不绝。蓦地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贩布的小哥陡然一激灵,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李含章下了马车,抬头望了眼匾额,微微一笑,随即踏步进了酒楼。
人影散动,他们相互瞄了眼,静静等候着吩咐。
“王爷,李含章进去了。”连平掀开了帘子,警惕地环顾四周。
“走,咱们也去看看。”萧煜道。
李含章暗中联络蜀王,密谋造反。他物证俱全,只待抓住他们,人赃并获。萧煜嘴角微微上扬,拂了拂袖子。
二楼,连平带人破开了门,“王爷,”连平慌张地看着地上,“刚咽气。”
屋内半个人影也没有,只剩下躺着的尸体,鲜血直流。窗户半开,连平带人查看,发现了两排脚印。
“啊,杀人了,杀人了。”门口的店小二往里瞅了一眼,大叫起来。
“不好,”萧煜蹙起眉,“快走,离开这。”
还不待他下楼,十几个官差顷刻间就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让开,让开,大理寺办案。”
“大胆,”连平挡在萧煜的面前,呵斥道。
“哎哟,英王,”大理寺卿侯德让躬着腰,捋着两撇小胡须,笑着作揖,“下官接到消息,来这抓人,怎么碰上您了呢,巧了不是,缘分啊。”
“让开,让开,不识抬举的东西,这是英王殿下,”说着把官差推到一边,凑上前,谄媚地说道,“底下人没规矩,下官回去一定好好调教。”
“大人,他们杀了人,不能放他们走。”
连平急了,就要拔剑,“胡说什么。”
“对啊,胡说什么,英王殿下是陛下的儿子,怎么会杀人呢。”侯德让揪着说话的小子,就骂,“凶手是谁都不会是英王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瞄了英王一眼。
晌午时分,酒楼人多,又出了人命案子,底下围了一圈,议论纷纷。
“杀人了啊,凶手是皇上的儿子呢。”
“真的假的?”
“你看啊,都被抓现行了。”
“皇上的儿子杀了人,那还有王法嘛。这官老爷也不敢抓啊。”
“可不嘛,没听他说啊,凶手是谁都不能是英王,胆子小,怕事啊。”
眼看着舆论越来越不利,连平急了,刚要拔刀,就被萧煜摁了回去。他冷笑一声,“侯大人,本王不过是路过此处,可以走了吗?”
侯德让挑了挑眉,瞅了眼屋里的尸体,故作为难道,“哎呀,王爷,这都出人命案了,大家都在这看着,下官不好交待啊。”
萧煜眉宇深锁,只听他接着说,“况且,此案非同小可,屋里的尸体,不是一般人吧。”
他摸着小胡须,眼眸微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所以呢?”
“请王爷跟下官走一趟,以安民心。”他弯下了腰,垂首作揖。
周围的百姓纷纷叫好,直称青天大老爷,都快把他夸上天了。
“王爷,属下送您回府。”他们带了十来号人的,想要冲出去,完全有把握。
萧煜睨了他一眼,笑着扶起了侯德让,“侯大人不必如此,本王身为皇子,既然碰上了命案,理当配合大理寺查案。”
“我大周建朝百年,自有律法。凶手敢在这里杀人,就是在藐视朝廷,藐视天子。诸位,本王在此保证,定会将他绳之以法,以告亡灵。”
此话一出,舆论瞬间扭转。
“好,”有人鼓起了掌,“我就说凶手不是英王吧。”
“那可说不好,说不定他贼喊捉贼呢。”
“瞎说,你想想,哪个王爷想杀人还请自动手的。”
“有道理,这么说,有人在陷害英王啊。”
“侯大人,你可要还本王一个清白啊,”萧煜轻轻道。
侯德让尴尬地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连连答应。
二楼的西南角,门缝微微拉开,“爷,他们走了。”李清禀报道。
李含章晃动着手中的茶盏,“将消息递给蜀王的人,他们知道怎么做。”
李清嗯了一声,拧紧了眉心,“爷,英王刚刚的一番话对我们不利,那之前的计划还如期进行吗?”
他们安排了尸体,安排了店小二,人证物证俱全,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抓住,英王杀人的消息瞬间就会传遍京城。
但现在,英王挑明了,是有人诬陷他,还许诺会抓住凶手,舆论对他们不利啊。
“当然,”李含章勾了勾唇,“这只是第一步,等着瞧吧。”
“侯德让两面三刀,只怕他关不住英王。”
李含章轻笑了声,“他既上了船,还想全须全尾地下去?”
李清恍然大悟,侯德让担任大理寺卿多年,左右逢源,既不是太子党,也不依靠英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凡事只认银子,滑头得很。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说服他的,居然愿意帮着对付英王。
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着萧煜,侯德让将他带到大理寺,既不审案,也不敢问讯。他还得媚笑着让萧煜在大理寺的厢房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