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带了些笑意。
喝过一盏茶,听朗太夫人寒暄几句,郑言也只是平淡的应答两声。他面上向来都是如此冷淡,朗太夫人早已习惯他的作风,待茶喝尽她把拜礼奉上。
是用黄金盒子装着的一个账本。
郑言随意翻了几下,看似淡漠的脸上涌上一丝满意之色,他点着账本:“你们把袁氏商行打压得如此厉害,就不怕东宫那边找麻烦?”
朗太夫人恭谦道:“去年初时,太师曾吩咐对付袁氏不必客气,老身自会贯彻太师的意思。”
朗清笑中带着狂傲:“袁氏商行仗着东宫的势,上来就抢码头,如此不守规矩,我们可不能跟他们客气!东宫如何?在惜承哥面前,太子也得……”
“住口!”朗太夫人在他背中重重一拍,有些恨铁不成钢:“什么话你也敢说出来。”
郑言倒不以为意,拂了拂茶沫子:“这也不妨事,子元孩子心性,难免心直口快。”
顿了顿,他嘱咐朗清:“去我书房吧,我跟你祖母叙会儿话。”
朗清答应着去了,听到后面郑言不带感情的声音:“今年也不必再追着袁氏商行了,给他们留条路,也是给东宫那边面子……”
东宫?想到年逾四十都未登基的太子,朗清有些瞧不起的冷哼一声。
郑言的书房也不陌生,朗清刚一坐下,想到这边离陆禾那个阁楼很近,立即便准备过去看她。
刚一起身,他看见角落里一个眼熟的物什,却是他那只木鸟。
捡起来玩了一会儿,忽听郑言低沉的声音在身后:“你喜欢就拿走吧。”
朗清笑出声来,他晃了晃手上这只木鸟,得意道:“哈哈哈,惜承哥,你还不知道这个玩意儿她是从哪里拿的吧?”
郑言不解的瞥了他一眼,拿着账本在桌边坐下,任朗清在耳边碎碎念:
“这只木鸟,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得手的,自己都没舍得玩几天,就被陆禾要过去了……”
郑言磨着墨的手一顿:“陆禾?”
朗清道:“是啊,陆禾啊,怎么了?”
郑言利落的提笔在账本上记了几笔,然后道:“这是碧夫人送给我的。”
朗清一怔,低头端详那只木鸟:“没可能啊,这就是我那一只,整个京城就这一只呢,怎么是别人送你的?陆禾明明说要把这个送给你赔罪的呀!”
“啊!我知道了!”朗清忽然愤愤不平:“是不是别人欺负她,把她的东西抢走了?惜承哥,她又怎么惹你生气了,你待她不好,府里那些人就会看人下菜碟……”
朗清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郑言却想,在太师府里,连淑棠都不敢招惹陆禾,还有谁敢欺负她?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委婉的转告自己:有人在欺负她?郑言随即又否定了,愣神的功夫,笔尖落下一滴重重的的浓墨。
“……陆禾无依无靠的,除了你她也不知道能靠谁了,她一个姑娘,命途多舛,想想也是可怜……”
拿棉布将那滴墨吸干,郑言心道,她大约是在变着法的给他赔不是。她大约也是知道,叫双琴送来的那些东西,全叫他给扔掉了。
朗清独角戏似的说了许久,最后:“……惜承哥,我能去看看陆禾吗?”
郑言断然拒绝:“她现在关禁闭。”
“啊?我答应带她去看元宵花灯,不可以吗?全京城的姑娘都会去看的,你把陆禾一个人闷在家里,憋出病怎么办?”
郑言神情淡淡:“聒噪。”
然而朗清却不大怕他,不死心的央求了小半天,最后郑言只说了一句:“考虑考虑。”
如此这般,才把朗清打发到前厅去吃茶。
书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郑言看着茶几上那只木鸟,不知为何便突然想起那夜陆禾在自己身下顺从的模样。
一股躁意不安的翻腾了一下,郑言莫名的恼怒。
你赔礼我便要接受么?你算是什么东西?
掌心的木鸟栩栩如生,每一根羽毛都雕刻得精美绝伦,巧夺天工的机括叫任何匠师来看都会心醉。
于是郑言叫人把这只木鸟砸碎,用盘子托着零碎片送到了梧桐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