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太液池种满了开得正盛的荷花,这不应季节的美景,彰显了皇宫主人的刻意和霸道。
齐苠和陆禾并肩站在凉亭,身旁便是一处小小瀑布,将他们的话全部淹没。
齐苠道:“你死后,郑言屠戮了齐王府,曾有御史台的官员带着上百学子声讨过,郑言也派人将这些人杀了。”
陆禾眼眸微抬,似笑非笑:“这么大的事,天下人竟毫不知情。”
齐苠有些沉重的叹了一声,继续道:“接着便是先皇驾崩,先帝登基,将京城完全把控起来,这件事便捂在这里了。”
陆禾道:“谁控制了京城?皇上?郑言?”
“这几日在京城略走动了一下,京中唯有禁卫军不属郑言,但郑言在屠杀学子后封闭京城,皇上像是没看见一般。登基之后,还立即封了他镇国公。”
听来,皇帝和郑言像是在同一条船上,陆禾笑看过去:“看来先皇的死很可疑,只是不知是一方动的手还是双方动的手?”
“我都还不敢笃定,你便笃定了?”齐苠微微摇头。
“京城里的事,我比你知道得多,别忘了我便是在权贵身边长大的。”陆禾池中一方残破的荷叶,低声道:“新帝做了十多年的太子,早就不满了,你当为何先皇一直对付不了郑言?他只是不信自己的儿子,想要用太子的微薄之力去制衡郑言。连我都能猜到先皇的意图,你说新帝知不知道呢?他知道了,可会怨恨?”
齐苠侧目望定她:“陆禾,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若你是个男人……”
“若我是个男人,哪里还能帮你行这美人计?”陆禾美丽的眼珠上蒙上一层薄雾,朦胧又悲伤。
静默良久,齐苠道:“为了更好的将来。”
陆禾摇头:“我不是为这个。”
远远望着荷花池那头似乎有仪仗来了,陆禾忽一笑生花,拿起桌上的一捧荷花,娇俏道:“小王爷,那月娘先走了。”
齐苠温和的点点头,他看着陆禾脚步轻快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对他扬了扬手中那两株荷花:“多谢您替我摘花!”
宫女们簇拥着她,仿佛她是一颗从未染过尘埃的星星,齐苠眼中有一瞬间的悲悯,随即很快谦和的颔首回应。
抱着花,陆禾爱不释手,一路走一路玩,还问身旁的宫女:“这花送给皇后娘娘她会喜欢吗?”
宫女们都掩嘴笑起来,其中一个答道:“这是姑娘的孝心,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那我们快些走!”陆禾说着便单手拎着裙子跑起来,可刚跑两步便撞到一个纤细的身影。
定睛一看,却是太子齐宁,陆禾慌忙跪下请罪:“不知殿下在此,月娘无意冒犯,请殿下恕罪!”
视线中女子半低着头,惊慌失措的神情可怜又可爱。
前几日中秋宴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时齐宁便对她心生好感,今日再见只觉这个女子生动得仿佛春天,齐宁和颜悦色把她拉起来,道:“不必多礼。”
见她手上两株半开的荷花,齐宁问:“这是……”
陆禾笑道:“回殿下,这是妾给皇后娘娘摘的花,好看吗?”
齐宁点点头,捂着嘴咳嗽几声,逗她:“你不知道,太液池的花是不能随便摘的么?”
“啊?”陆禾张大嘴,无措道:“妾……妾也不知,也无人告诉妾,殿下恕罪……”
见她满脸惊慌又要跪下,齐宁笑起来一把将她扶住:“孤……我吓你来着!”
齐宁抓着她纤瘦的腕子,玉一般柔滑的肌肤触手生温,叫人心荡神驰,齐宁抿着唇,轻言细语:“哪怕真有规矩说不能摘,那也是说旁人,你又不是旁人。”
红晕一点一点染上脸颊,陆禾道:“妾……多谢殿下。”
齐宁松开手,引着她往前走:“咱们很快就要成婚了,对着我不必拘束,叫我阿宁吧。月娘,我送你去母后宫里。”
陆禾憋着笑,偷偷瞥他一眼立即收回目光:“月娘会不会耽误殿下忙正事?”
齐宁道:“我只每日卯时要跟着去上朝,这会子我倒是闲得紧。”
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说着话,便到了皇后宫殿,可是到得不巧,皇后不在寝殿。陆禾只能把花交给皇后宫里的令官,带着失落请辞回去了。
齐宁见她满脸无趣,心念一动,便问:“是不是宫里待得烦闷?”
陆禾咬着唇,轻轻晃着身子,脚尖一点一点的,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呆娃娃。
虽未说话,想法却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齐宁忍俊不禁。想着她在这边也没有亲朋好友,不比在凉州自在;又想着他们尚未完成婚礼,自己不好带她去东宫,因此齐宁道:“不如我带你在宫里转一转?”
陆禾猛地抬头,眸子亮晶晶:“可以吗?”
齐宁笑得更厉害了:“自然是可以。”
于是齐宁便带着她在宫中闲逛,陆禾看什么都新鲜,这儿惊叹两句那儿欢喜的笑两声。待走到御花园时,她看到一座高高的城墙,陆禾指着那边问:“那是宫门吗?”
齐宁点点头:“那是宣德门,皇宫最高的一座墙,节日庆典时,国君会在那里观景,意为与民同乐,你进宫时应当经过了那里。”
陆禾嘟着嘴:“一路上都被关在马车里,哪能看到些什么呢?”
齐宁不假思索:“那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齐宁带着她上了宣德门,这是陆禾第一次站在这个地方,京城所有的建筑都尽收眼里。
她迎风站立,微微眯起了眼睛。
“殿下,凉州的方向是哪边?”
齐宁指着左边一个方向,陆禾便立即转过去张望,望了半天她夸张的叹气:“什么也看不见。”
齐宁笑道:“才来几日便想家了?那以后可怎么办?”
陆禾飞快道:“等嫁给殿下自然便不会再想家……”
说到这里她急急止住话头,又羞又愧仿佛自悔失言。蜜桃般的唇被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透着菡萏般的粉,齐宁有些目不转睛,情不自禁的便伸手替她拢好被风吹散的发丝。
此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