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处可去无力抗争,不如重新再来。哪怕再讨厌这个地方,你终究逃离不了,不如好好活下去,人都是要朝前看的。”
“朝前看!”陆禾尖锐的声音响起,上一刻她还漫不经心,这一瞬她眸中尽是恨意:“我爹在南市口被砍头!我娘自尽而亡!我的叔婶亲人全死在流放路上!我往前看?你告诉我,这样的恨叫我如何往前看!”
双琴被喝住,久久无言,最后只颓靡的低着头,苍白的分辨:“陆夫人死后十年,大人也很不好过……”
“他再悔恨再痛苦,也掩盖不了他逼死我爹娘的事实!”陆禾大喝:“我陆家数十条命,他就是痛苦一百年也难消他的罪过!他就该给陆家偿命!他该被千刀万剐!该被万人唾骂!”
陆禾掷地有声,声音里满是痛苦和仇恨,语言被她变成利刃在这间屋中游走,叫人震耳欲聋。
双琴彻底哑口无言,沉寂片刻,她道:“若真有那一日呢。”
陆禾快意的弯弯唇:“我会拍手称快。”
双琴长叹一声:“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陆姑娘,这些日子他每日都在你面前,你有很多机会杀他,为何不动手呢?像你在昭狱里用利器刺他那样。”
陆禾冷笑,不是不杀,时候未到而已。可很快她笑容凝固,若连双琴都看出来她此时还不想杀郑言,那么郑言岂不是更早便看出来了?
他竟还能无动于衷。
究竟是真的被情爱蒙住了眼,还是另有图谋?陆禾更信后者。
郑言那样自负的人,怎会把她的别有用心放在眼里。她相信在郑言眼里,她便是被桎梏在他手心的金丝雀,永远逃不出他的手心。
所以他不问、不说,因为他以为他的仇人太过弱小。
思绪纷纷,傍晚时她决定出阁楼散一散。
过了花园,便是后院姬妾的住所,陆禾想起了静榕,便想去找她说说话。可到了地方,却发现那些姬妾居住的院子全都空了下来,每扇门上都落着锁,细灰蒙住精美的雕镂,像是许久都没有住人了。
她寻不见静榕的踪迹。
转身时,她遇到打扫的侍女,问起那些夫人们的去向。
小侍女告诉她:“夫人们都被国公大人遣走了。”
陆禾讶然:“何时的事?”
“梧桐阁那位陆姑娘死后,大人便将夫人们都遣走了。”小侍女相当眼生,是从前没有见过陆禾的,她并不知口中的陆姑娘便是眼前这人。
陆禾无谓的扯了扯唇角,无动于衷的走了。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花园,已至深秋,这里却还是花团锦簇。傍晚天色暗,也遮不住这满目琳琅。陆禾坐在凉亭里赏花以打发时间,凉亭对着郑言的院子,陆禾看到回廊上一个风姿绰约的人正往郑言书房走。
即便穿着一身暗色的官服,也难掩苏右安的飘逸之态,陆禾唤住他:“苏大人!”
苏右安脚步一顿,停下来看过去,见陆禾漫步走过来,笑问:“你这是往哪儿去?”
苏右安目光清朗:“末将去找国公大人,陆姑娘近来可好?听说喜事将近,末将先在此恭喜了。”
“也要恭喜苏大人,如今投到郑言门下,将来必定前途无量。”陆禾戏谑的笑笑。
苏右安左右看看,见无人在侧,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小王爷要我告知你,林氏和青玉已被带到南夷,连他都不再知道去向,你不必担心任何人找到他们。”
陆禾点点头,问:“小王爷如何了?”
苏右安俊逸的面庞涌上担忧:“郑言上书将巴蜀之地封给了小王爷,却将他的人马尽数遣回凉州,把他禁锢在京城不得自由。”
果然郑言没有相信齐苠的投诚,陆禾心头一沉:“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
“接下来,是我们的事,你不必再插手了。”苏右安微笑:“你已经在河堤上炸开了一条口子,皇帝和郑言如今开始斗了,小王爷说再过不久,必然有人站出来替皇帝出来声讨郑言。”
“我会耐心等到那一日。”陆禾说。
她在郑言面前露出破绽之后,齐苠便重新更改了安排,齐苠不曾出卖过她,她亦不曾怀疑过齐苠。
如今郑言身边,内有她,外有苏右安,齐苠安插了一个个的暗哨,只等着机会到来那一天启动开关。
那一天必定便是郑言的死期,陆禾面无表情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