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威怒视韦义节,极其不悦。 身为刑部尚书尚且不知那长孙澹何时身亡,属下便已然急匆匆的赶赴现场,想要接管凶案,并且与京兆府的官差大打出手。就连搜获了重要物证都瞒着自己,这是要将本官架空么? 面对上司的怒火,韦义节怡然不惧。 论家族、论出身,他比刘德威更显耀! 彭城刘氏算什么? 京兆韦氏才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其曾祖父韦孝宽,是北朝著名的军事统帅,仕周为太傅、尚书右仆射、雍州牧,郧国公;其祖父韦总,仕周为骠骑大将军、右宫伯、京兆尹、河南怀公;其父韦圆成是韦总的长子,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袭爵郧国公;其叔父韦总次子韦匡伯,是太宗昭容韦尼子之父,在隋朝时为尚衣奉御、舒国公;韦圆照,韦总三子,尚隋丰宁公主杨静徽,为驸马都尉;其姐韦贵妃乃是李二陛下妃子,贞观元年四月拜册的“四夫人”之首…… 韦元通之流,不过是京兆韦氏的偏支,便已然实力成为关中翘楚! 他从贞观三年开始便担任刑部侍郎,上有家族庇荫,又有自己兢兢业业,却一直屈居副职,心中焉能心甘? 刘德威这个老匹夫凭什么就能长久的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 刘德威面现怒容,诘问道:“韦侍郎说言之事,为何本官一概不知?” 韦义节从容答道:“尚书您日理万机,加之德劭年高,卑职何以敢事事都烦扰尚书您?故此,这等小小不言之事,卑职代劳即可。” 刘德威气极而笑:“小小不言之事?好一个小小不言之事!事关一位从二品的高官、堂堂京兆尹,一位世家子弟的性命,居然在你眼中便是小小不言之事?” “尚书明鉴,此事先前卑职并不知道其中牵扯重大,只是有人来举报鄠县驿馆发生凶案,便派遣侍郎段遵前去审理勘察,孰料会与京兆府的差役发生冲突?更不知道段遵回城之时居然顺手擒获一名贼子,便能搜获一件有关于房俊的证据……” 段遵并不是左右侍郎之一,乃是刑部郎中。 不过前隋之时在六部之内,常有将郎中尊称为侍郎之举,而在真正的侍郎前面都会加上“左”、“右”的尊称以区分…… 韦义节轻描淡写,将责任推卸干净。 刘德威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此事皆由韦侍郎处置即可,与本官无涉。” 言罢,起身便欲离去。 不是想要架空本官么? 那行,给你这个机会。 反正这是一滩浑水,本官还得想着如何脱身而出呢,见你争着抢着要上,那你就上呗! 本官年过六旬,风光一世,就算被你挤兑下台又如何? 这种事情,绝对不参合。 韦义节对于刘德威的反应有些愕然,不过旋即便明白了刘德威的心思。 金蝉脱壳啊…… 赶紧给长孙濬使个眼色。 长孙濬赶紧说道:“尚书请留步!在下有一物交于尚书。” 刘德威冷笑道:“尔等已然串通一气,又与本官何干?你们自己寻死,本官成全你们便是。” 长孙濬急忙从袍袖之中掏出一张信笺,双手递上,说道:“尚书明鉴,此乃虢王殿下手书……” 虢王李凤,乃是刘德威女婿…… 刘德威对这个女婿甚为看重,不知信中所言何事,唯恐坏了女婿的大事,只得接过。 刘德威细细看过,顿时脸色一变,怒道:“尔等自去勾当,何以拖人下水?” 自己那个傻女婿,居然牵扯进了这件事…… 韦义节默然不语。 另一位右侍郎张允济抬头望天。 长孙濬悲戚道:“吾弟惨死,家父一夜白发,悲怮欲绝。凶徒不除,何以彰显天威,何以维护正义?还请尚书不畏强权,主持公道!” 刘德威心念电转,思讨得失。 看情形,非但是韦义节参与其中,便是张允济也脱不掉干系,整个刑部怕是已经全部被收买,自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况且虢王能够给自己写这封劝导自己参与的信笺,那边必然再难以脱掉干系…… 少顷,愤然拂袖道:“蝇营狗苟之辈,某不屑与之为伍!” 当即退至后堂。 余下满堂官员尽皆愕然…… 长孙濬问道:“韦侍郎……这该如何是好?” 韦义节稍作沉吟,沉声道:“无妨,尚书不过是一时忧虑,冷静一下必然会看清形势,至不济也是置身事外,无关大局。”转而问向对面的张允济:“张侍郎,依你之见如何?” 张允济笑了笑,淡然道:“尚书之下,以韦侍郎为尊,一切由您定夺吧。” 自古以左为尊。 韦义节暗骂一句:老狐狸! 这是既想要坐收红利,又想置身事外,不担责任! 不过他没耐心跟这个老滑头斗法,眼下必须将这件案子办得铁证如,那些允诺与他的人才会信守承诺,将自己一力推上刑部尚书的宝座…… 韦义节当即接管了刑部大堂。 “先将物证呈上来,若是确认无误,便将房俊缉拿归案。” 自有书吏将自程务挺那里得到的玉佩盛放在一个托盘当中,呈到韦义节的案头。 韦义节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问道:“长孙郎君,此乃何物?” 长孙濬答道:“这块玉佩乃是文德皇后之物。本是长孙家祖传之宝,在文德皇后嫁于陛下之时作为陪嫁之物,甚得文德皇后之喜爱。文德皇后殡天之后,陛下将之赐予晋阳公主,以为寄托思念之物。后来晋阳公主将其赠与房俊,此事无论宫内宫外,尽皆知晓。而现在这块玉佩却出现在吾弟手里,临死之际亦要死死的攥住,可见必是房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