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众闹事!” “恶意纵火!” “趁机掳掠!” “扰乱京畿稳定!” “意图颠覆帝国!” …… 京兆府的官差巡捕如狼似虎的冲进东市,见人就抓逢人便打,若是越到反抗之人,直接用刀鞘铁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狠抽,一边打人一边抓人,一边还一声声的控诉着“罪状”! 最最令胡崇目眦欲裂的是整个东市乱成一团,火把熄灭了不少,光线昏暗视线不清,而那些紧闭门窗的商铺一间一间的被打砸破坏,甚至有几间已经燃起了大火。 整个东市再一次红火通亮! 胡崇眼见整个东市陷入彻底的混乱,已经完全傻掉了! 他现在都不知这些打砸店铺和纵火的人,到底是京兆府的官差巡捕,还是自己这边的商贾小贩…… 他清楚的记得为了这次的事情,家主将自己召入府中,亲自接见,并且仔仔细细的叮嘱了最最需要注意的事项那就是必须将事情控制在聚众示威的范围之内! 绝对不能打砸商铺,绝对不能趁乱盗窃,绝对不能出现人命,绝对不能使得整个东市陷入不可控制的混乱! 本来在闹市之前,胡崇与数家颇有名望的商贾都达成一致,一旦京兆府开始抓人,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被抓。反正不过是一个“聚众闹事”之罪,难不成还能砍了脑袋?这里头将近千人,谅他京兆府也不敢太过分!更何况事后自然有世家门阀站出来收尾,万无一失。 可是看着被官差巡捕们追得四处逃窜鬼哭狼嚎的商贾小贩们,似乎都忘了之前“老老实实等着被抓”的嘱咐。 因为大家都害怕了…… 恶意纵火!趁机劫掠!扰乱京畿稳定!意图颠覆帝国! 这是什么样的罪名? 随随便便扣上一条,那就已经不是杀不杀头的问题了,而是要诛灭三族! 娘咧! 事先不是说好了只是一个“聚众闹事”吗? 现在都要被当做造反的反贼了! 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谁特么见过这个?一听这一桩桩的罪名,顿时吓尿了一大片,只想着不能束手待毙,赶紧的趁黑跳掉吧,若是被抓住,自己死了不算,还得连累家人亲戚…… 抓人的、逃跑的、打砸的、纵火的、哭嚎的、喝骂的…… 整个东市彻底乱了套! 李君羡目瞪口呆,看着东市之内熊熊燃起的火焰、沸反盈天的吵杂,咽了咽唾沫,看着房俊问道:“二郎……这个……有些闹大发了吧?” 房俊一推二五六:“李将军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本官还得眼瞅着这帮刁民啸聚京师、妖言惑众、视大唐律法如无物?” 见到房俊打官腔,李君羡无奈,只得说道:“人是肯定要抓的,可是您麾下这些巡捕又打砸店铺又四处纵火,有些过分了吧?” 房俊瞪着眼睛耍无赖:“李将军您连东市的大门都没有迈进去一步,那只眼睛见到本官麾下的巡捕打砸放火了?熟归熟,当心本官告你诽谤哦!” 李君羡无语。 特么的你一步都不让我进去,我能见到个屁呀? 可是就算看不到,傻子也知道打砸放火的是你手下啊! 诶? 看着房俊装模作样的嘴脸,李君羡忽然一个激灵,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谁说打砸放火的是房俊的人?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抓起来严刑审问? 这不是不行,而且李君羡相信只要抓住几个人稍一拷问,必定招供。 然而问题在于……拷问房俊的人可以,那么这些闹事的人是否拷问? 若是房俊的手下不可能坚挺得住,肯定将房俊招供出来,难道那些闹事的就能挺得住,不将他们身后的主家供出来? 不用怀疑,只要将双方的人抓起来让“百骑司”审一审,立马真相大白。 可是事情岂会如此简单? 若是那些闹事的供出来身后指使的乃是那些世家门阀,陛下要如何处理? 唆使门下仆役啸聚闹事、恶意诋毁重臣、意图胁迫皇帝……这特么简直就是死罪啊! 可是陛下可能因此而将所有参与的世家门阀都抓起来砍头么? 自然是不能。 即便身为天下至尊,也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 所以,世家门阀就是在挑战皇帝的底线,他们算准了陛下会因此而做出退让,不可能将矛盾爆发出来。 陛下只能捏着鼻子保持沉默,这是一种难看的默契。 而房俊所作的……却是恰恰掐在世家门阀的七寸上。 世家门阀想要将事情控制一个皇帝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最后不得不将房俊当做牺牲品来平息事态。而房俊偏偏反其道而行,你想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我偏不!我偏要将事情搞大,搞得越大越好,搞得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我就是打砸了,我就是纵火了,我就是要把事情搞大,你能怎么滴?你敢说我打砸纵火,我就敢将你们背后的东西全都挑出来!我打杂纵火的罪名跑不了,你们也别想摆脱唆使门下仆役啸聚闹事、恶意诋毁重臣、意图胁迫皇帝的罪名! 李君羡想到这里,心里对房俊的佩服简直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你不让我好,我也不让你过上安生日子! 谁怕谁啊? ***** 房玄龄端坐在书房里,一袭青衫,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手里捧着茶水,时不时的啜上一口,细细的品味着舌底的回甘、咽喉的顺滑,眼眸却盯着敞开的窗子外廊庑前花盆里的几株芭蕉树。这是从骊山的温室里搬过来的,本是海外所有,关中之地前所未见,此刻却在雨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