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世上之人熙熙攘攘,尽皆为名利奔忙,为了名利,有人可以杀妻弃子,有人可以卖友求荣。 禄东赞身为吐蕃大相,被誉为吐蕃第一智者,焉能参不破这一道谜题? 一张青稞酒的秘方,使得大量钱财涌入吐蕃,不仅吐蕃贵族赚得盆满钵满,便是最底层的民众亦因之受益,这是禄东赞的初衷,故而哪怕被赞普埋怨其自绝吐蕃之粮食储存,被贵族怨恨为何将秘方扩散未能成为一家之财,他亦是甘之如饴。 但若是妄图垄断茶叶之利润,那么便是自绝根基,站在所有吐蕃的对立面,那疯狂的红利足以使人铤而走险,那些吐蕃贵族绝对会将他的头颅割下来挂在红山之上拉的宫殿门前…… 禄东赞苦笑道:“二郎莫要害我,若是二郎当真有意,不妨与赞普合作一回。我在逻些之时,赞普曾多次表达对于二郎的敬佩与喜爱,只恨天高路远,未能对坐谈心,相交一场。赞普为了赢取大唐公主,集结了吐蕃几乎所有的工匠,在红山之上修建了庞大的宫殿,美轮美奂庄严神圣,结果和亲之事被大唐断然拒绝,赞普却也因此花光了吐蕃国库的钱粮,现在赞普的日子,过得极是艰难。” 他望着房俊的目光幽幽,其中难免有幽怨之意。 吐蕃将一切都赌在和亲之上,将国都由山南地区的匹播城迁移到逻些,整合吐蕃各部的同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又修建庞大的拉、大昭寺等等建筑,以之彰显赞普的无上威严,却几乎花光了国库之中最后一粒粮食、一匹绢帛…… 只要和亲能够成功,两国缔结同盟,自然会从大唐得到丰厚的馈赠,大唐公主的嫁妆,足以使得吐蕃的国库再一次丰足起来,而请求大唐陪嫁的各式工匠、先进的农耕技术、分门别类的书籍,将会使得吐蕃的国力得到一次质的飞跃! 然而所有的谋划,却终究都成了一场空。 大唐拒绝和亲…… 房俊笑了笑,对禄东赞的话语不置可否。 将茶叶的贸易权交给松赞干布? 帮助他统一吐蕃、镇压各部,获得无上之权威,然后对大唐呲牙动刀子? 想滴美…… 非但不能给松赞干布壮大的机会,房俊甚至意欲谏言李二陛下,将茶叶、丝绸、瓷器的贸易权,分散授予吐蕃境内各部落的首领,这些首领有钱了,才能够招兵买马,威胁到松赞干布的统治。 大唐境内,没有人比房俊这个穿越者更清楚那位松赞干布是何等雄才伟略的君主,正是他夯实了吐蕃的根基,奠定了吐蕃的国策,使得祖祖辈辈生活在贫瘠苦寒之地的吐蕃人,骑着马拎着刀,生生的冲入汉人的土地…… …… 两人慢悠悠的说着闲话,看似所以,却又彼此试探,聪明凑在一起就是如此,永远不会开诚布公坦诚相见,总想依靠自己的智慧探明对方的根底,或者干脆给对方挖个坑。 结果菜未等上来,却有家仆来报,皇帝来了…… 房俊赶紧起身,到门口处迎接,禄东赞自然亦不敢怠慢,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紧随其后。 将将到了门口,房俊便听到耳畔传来一个清脆娇美的嗓音,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夫!” 房俊心里一荡,浑身起了一层颤栗…… 便见到晋阳公主脚步轻快的踏入堂中,一袭锦绣宫装映衬的原本稚气尚存的小脸儿花容月貌青春靓丽,因为尚未及笄的缘故,乌鸦鸦的秀发梳成双丫髻,又显得活泼俏皮。 手儿背在身后,小小的身子一蹦一蹦的便走了进来…… 见到房俊,晋阳公主眼眸一亮,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涌起,化作一抹不可抑制的甜美笑容,然后便见到房俊身后尖嘴猴腮的禄东赞,笑容一僵,旋即敛去,聘聘婷婷的站在那里,眉眼微垂,一副端庄贤惠样儿。 房俊心中好笑,上前两步,道:“微臣见过晋阳殿下。” 禄东赞本不认识晋阳公主,不过听到房俊的称呼,顿时知道这个明秀钟毓的人儿既是大唐皇帝最宠爱的嫡女,不敢怠慢,连忙大礼参拜,口中的汉化字正腔圆:“外臣,吐蕃大相禄东赞,觐见大唐公主殿下。” 对于房俊的施礼,晋阳公主只是从挺翘白皙的琼鼻里淡淡的“嗯”了一声,但是对于禄东赞的大礼参拜,却连忙敛裾万福,还礼道:“本宫亦见过大相,大相有礼了。” 身姿纤秀,容颜明媚,虽然岁数小了一点,但礼数中规中矩,似模似样,尽显优良的皇家礼仪。 禄东赞笑得很慈祥,一脸褶子都似乎被熨斗熨平了:“殿下多礼了,外臣愧不敢当,惭愧,惭愧。” 这时,一道浑厚的嗓音自门口响起:“呦,大相也在?” 紧接着,李二陛下身穿一套宝蓝色的锦袍,龙行虎步进入堂中,站在晋阳公主身侧。 “微臣见过陛下……” “禄东赞参见皇帝陛下……” 房俊与禄东赞急忙施礼。 “平身吧。呵呵,不愧是吐蕃大相,胸怀广阔,这个棒槌在长安人憎狗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反倒是大相舍却长安繁华,来到这山岭之间与其会晤,实在是让人敬佩。” 房俊无语,偷偷翻个白眼。 很明显这皇帝是来找茬的,但是好歹有外人在呢,给留点面子行不行? 禄东赞依旧微微躬着身子,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鄙人乃是外臣,化外之蛮夷也,比之长安权贵们知书达礼自然多有不如,不敢当陛下胸怀广阔之谬赞,只是长安权贵们太过热情,鄙人招架不来,故而不得不出城避难,借二郎之宝地躲个清闲,陛下见笑了。” 李二陛下哈哈大笑,抬脚走入大堂,顺手拍了拍禄东赞的肩膀,道:“还是大相会说话,只是还需多多当心才行,这小子鬼灵精怪的,坐在家中便能害人无数,若是一时不慎被他给坑了,大相岂不是埋怨吾大唐不懂待客之道?” 说这话儿,便径自来到茶几旁盘膝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