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锐在萧嗣业站出来的那一刻,心里便“砰”的一跳,恨不得将这个混账掐死!等他再看到房俊的神情,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冷汗都出来了。 他岂能不知房俊的性子? 这门亲事房俊本就是不愿意的,是萧瑀硬架着房玄龄答允下来,房俊这才被迫同意。此刻萧嗣业的行为无疑实在羞辱房俊,大喜之日,有女眷们叫嚣起哄要新郎官做催妆诗的,有姊妹们讨要红包的,却哪里有男丁站出来说是要考研考研新郎官儿的? 这一刻,萧锐当真害怕房俊这个棒槌扭头就走,若是那般,萧家的颜面就算是丢尽了,且从此与房家解下死仇…… 不是谁怕谁的问题,而是萧家此举极为失礼! 世家门阀讲究的就是个面子,这传扬出去,舆论准定一边倒,萧家丢人丢大发了…… 房俊收住脚步,瞄了一眼那身形健美的男子,便看向萧锐,淡然问道:“萧兄,此乃何意?” 萧锐心里恨不得将萧嗣业打死,尴尬道:“玩笑,玩笑耳!二郎,快请入内……” 房俊还未等说话,他身边便有一人扯着破锣嗓子叫道:“慢着慢着!某家生平最爱开玩笑!这小子不是要能不能娶的萧家女,要过他这一关么?来来来,划下道儿来,某家生平第一次当傧相,就替二郎闯一闯你这道险隘雄关!” 萧锐心里头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就算此举乃是萧家不对,可我这也算给了你房俊足够的面子,你还想怎地? 弄一群人五人六的东西跑这儿叫嚣,真当萧家是面瓜,随便揉捏呀? 他眉毛一竖,瞪着房俊身边大言不惭之人便要训斥,只是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回肚子里…… 你好歹也是十六卫大将军,堂堂武安郡公,比房俊高着一辈儿呢……还要不要脸面了? 他本以为这傧相乃是房俊的狐朋狗友,诸如李思文、程处弼之流,以他的地位辈分,狠狠的喝叱几句出出气,并不当事。 可谁能想到居然是薛万彻。 这厮咋滴跑去给房俊当傧相?! 萧锐心里恨不得给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狠狠的戳上几刀,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副尴尬至极的表情,连连拱手:“居然是大将军当面,在下眼拙,还望恕罪……今日乃是二郎与吾家侄女大喜之日,大将军既然能够为二郎充当傧相,又岂能坏了气氛?此乃吾侄,刚刚从西域回转,性情跳脱了一些,惯了玩笑话,大将军岂能如他一般见识?” 说到此处,他扭头看向身后的萧嗣业,敛去笑容,沉声道:“此乃薛大将军当面,还不速速请罪?” 他是真的亏要愁死了。 此人乃是军中有数的猛将,单人匹马取敌将之首级有若探囊取物,萧嗣业如何是他的对手?况且这薛万彻比房俊还浑,比房俊还棒槌!万一两句话不来非要跟萧嗣业切磋切磋,那还得了? 搞不好就得揍得骨断筋折,萧家颜面扫地…… 好在萧嗣业还算有颜色,摄于薛万彻的威名,没敢犯浑,憋着气道:“晚辈疏狂,还望大将军宽宥……” 说着,一揖及地。 底下头的时候,却是狠狠咬着牙……今日之屈辱,来日必定奉还! 却没想过,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他自己在无理取闹…… 岂料薛万彻是个浑人,却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萧嗣业被萧锐强摁着低头的神情,你小子还不服? “无妨,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动不得刀兵,更见不得鲜血,某不与你计较!不过刚刚听闻汝乃是从西域回转?嗯嗯,好样的,好汉子就得在塞外与胡族征战,岂能仗着家族势力横行霸道?过上几日,去右武卫大营,去跟某麾下的将校们切磋切磋,让这些个整日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瞧瞧,吾大唐之军人该是何等模样!说好了啊,某最烦别人欺骗,若是到时不至,当心某来你萧家找你!” 萧嗣业一张俊脸臊的通红,这夹枪带棍的一番言语,他岂能听不懂其中之讽刺? 只得作揖道:“晚辈记下了……” 心中暗暗发狠,还就不信了,小爷在西域统御十数万突厥,弓马娴熟身强力壮,还打不过你手底下那些个公子兵? …… 好不容易将这场意外压制下去,萧锐连忙道:“府内已然准备妥当,二郎请随吾来。” 当先虚手一引。 房俊也谦让了一下,两人一起进了大门。 薛万彻紧随其后,走到萧嗣业身边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嘟囔道:“不知天高的小子,若非今日大喜,定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地位差距太大,硬怼没好处,怎么着都是自己吃亏,萧嗣业只能咬着牙,充耳不闻,不予回应。 结果薛万彻过去了,随在他身后的几个精壮年青人从自己面前鱼贯而过,一个个都眼神不善的扫视着自己…… 萧嗣业岂能势弱? 也鼓起眼睛瞪了回去。 薛万彻勇冠三军威名赫赫,小爷还有几分忌惮,你们这一群蠹虫一样的酒囊饭袋,也配跟小爷瞪眼睛? 虞部郎中萧锴在一旁拉了他一下,警告的眼神很是凌厉。 萧嗣业抿抿嘴,垂下头。 长安真是麻烦啊!在西域的时候,纵马驰骋豪气干云,想干啥就干啥,结果回了长安头顶上一大堆的叔伯长辈,这个不行那个不许,好似云雀被束缚了双翅,这日子没滋没味的…… 还能怎么办呢? 忍着吧,等过两天去了右武卫大营,让这帮子混账好好见识见识,出了心头一口恶气!哼哼,一群笼子里头等着喂水喂食儿的金丝雀儿,还真以为自己天上的雄鹰了? …… 内堂。 萧瑀和正妻独孤氏端坐正中,一干女眷则散在两侧,满堂珠翠,姹紫嫣红,一派富贵气象。 女眷们窃窃私语,叽叽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