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房俊时不时的扫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几个乞丐,身后的家将首领卫鹰策骑赶了上来,稍稍落后一个马头,凑上去低声问道:“二郎,可是有何不妥。” 房俊悄声道:“有没有觉得那几个乞丐颇不寻常?” 卫鹰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腰间横刀的刀柄上,凝眉向前看去,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就只是几个乞丐而已,平素见得多了,哪里有什么不寻常? “并未有什么不寻常啊” 房俊道:“没有?不寻常的地方多了!” 咳了咳嗓子,见到家将部曲都已经靠龙在自己左右,进城的人们见到这一群人鲜衣怒马便知道非富即贵,都远远的躲开,以免遭遇不必要的麻烦,这才轻声捏着强调,说道:“跟你们讲啊,这千古以来,要饭的就没有要造反的,为什么呢?因为除去生老病死,但凡一个人他能早起,他就不至于去要饭!” 卫鹰:“” 一众家将部曲:“” 这话听上去有些儿戏,但是细细揣摩一番,却也有其道理。 眼下大唐四海升平,繁华鼎盛,近些年关中更是风调雨顺,物阜民丰,甚少有流民。 只要不是身有残疾亦或年迈妇孺,总归能够找到一口饭吃,不至于沦落至沿街行乞之境地。 乞丐是流民的一种,而流民属于无户籍、无恒产的卑贱者,地位比起奴仆尚要低得多,几与豚犬无异,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况且长安乃是天子脚下、京畿之地,平素管理极其严格,基本很少有乞丐回来长安行乞,遍地的纨绔子弟素来无法无天,万一看你不顺眼,嫌你挡了路,就有可能给你一顿鞭子炖肉,甚至直接捆了起来丢进渭河喂鱼,亦是常有的事。 京兆府可不会去管一个乞丐的死活 这么一看,这几个夹杂在人群之中等待入城的乞丐的确可疑。 难不成是西域诸国派来的细作? 家将部曲们纷纷将手按在刀柄上,一双双眼冒着光盯着那几个乞丐,若当真是敌国之细作,一经擒拿,那便是一件功劳。 房俊差点气死,赶紧连连使眼色,这些部曲方才醒悟过来,稍稍散开,也不敢再用眼睛盯着。 若当真是敌国细作,那还不被吓跑了啊? 入城之时,守城兵卒在几个乞丐身上搜查一番,大抵也没什么可搜的,便不耐烦的摆摆手,将其放入城内。 等房俊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兵卒们赶紧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问好:“二郎您这是昨夜没回城?那可要当心高阳殿下家法伺候!” 房俊仔细一看,又是一个勋贵家的二世祖,否则等闲兵卒哪里敢跟他这般说话?他自己倒是并不介意,人到了一定的层次,并不是太在意别人对你战战兢兢、畏之如虎,反倒是寻常一些说笑更显随和。 表面上的尊敬,早已不放在他的心上。 当面笑嘻嘻心里直骂娘,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以他如今的声望地位,又有几个人能够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开玩笑? 这就只剩下这些个混不吝的二世祖了 房俊没理会他的调侃,手里马鞭指了指刚刚进了城门的那几个乞丐,道:“长安乃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若是任由乞丐横行,岂非有损大唐颜面?天下处处皆可乞讨,大可将其驱赶至别处,京师的脸面还是要维护一些的。” 那守城兵卒有些为难,沉吟一下,才说道:“这事儿非是吾等小小守门兵卒可以擅自驱逐,那得是京兆府的职责,在下岂敢越权?” 房俊盯着他瞅了一会儿,将这兵卒瞅得心虚,急忙将头转开,不敢与房俊对视。 房俊心中狐疑,别看这守门兵卒与一般的军卒无异,但是扼守城门重地,盘查往来行人,重任在身,故而算是个肥差,一般都是世家门阀亦或勋臣贵戚家中的偏支子弟担任,等闲捞不着。 这些家伙平素都是趾高气扬,岂会在意什么京兆府? 房俊沉着脸,道:“若是没记错,你是独孤家的?” 那兵卒脸色一喜,忙道:“正是,二郎当真好记性,上一次安康殿下做寿,小的曾奉命在府门外待客来着。” 房俊道:“你倒是机灵乖巧,口风也紧,是个人才。某与独孤谋交情不错,改日饮酒之时,定然向其举荐一番” 那兵卒更是大喜:“多谢二郎提携!” 眼下房俊虽然被削爵罢职,可是谁看不出这是皇帝故意打压的心思?只要一转头,这厮定然青云直上,说不定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成为六部衙门的主官,甚至登阁拜相亦有可能。 这样的一句举荐的话语,谁能不重视? 要发达了! 然而房俊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漠北是个不错的地方,天高云阔四野苍茫,有志男儿可一遂平生之志向,只要待得几年,与北边的突骑施人狠狠的打上几仗,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那兵卒脸都白了 好好的关中不待着,谁特么愿意去漠北啊? 再者说,那突骑施人骁勇善战,夹在大唐与西突厥、昆坚等等强敌的环伺之中,依旧不看安分,属于打不死打不服的那种番邦蛮胡,大唐骑兵若是不动用火器,亦难以奈何。 跟突骑施人打仗,那不是送死么? 并非所有的世家子弟都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更多的是好逸恶劳、好吃懒做 那兵卒无奈,他明白若是房俊当真跟独孤谋提起这么一嘴,那自己必将前往漠北服役。 只得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那几人并非真正的乞丐,他们手持荆王府的印信,声称是荆王殿下派出去公干的家奴,只因路上遭遇了意外,这才弄至那般模样” 房俊浓眉一挑。 荆王府? 心中转了转,拍了拍那兵卒的肩膀,道:“独孤成是吧?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