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屯卫兵卒闻言,尽皆后退一步,投鼠忌器之下,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大家也在心中狐疑,无论任何情况之下,挟持长官都是重罪,高侃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挟持柴哲威,甚至将刀子夹在柴哲威的脖子上,这已经不仅仅是挟持那么简单了,说轻了是以上翻上,说重了那便是意图不轨,若非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焉能如此? 左右屯卫乃是“百骑”的后备军,当中都是勋贵之后,或许本事没有多大,但天生便对于政治有着敏感性。 没人是傻子,高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必有其缘由,谁敢掺和其中? 唯独那些丘家的家将慌乱起来,先是没料到被右屯卫兵卒堵在这里,继而冒充左屯卫又被拆穿,紧接着连柴哲威都被挟持起来 四周皆是左、右屯卫的兵卒,现在不仅是右屯卫不放过他们,左屯卫也绝对不能容许他们离开,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柴哲威到底是个人物,明白自己掉进了高侃的坑里,对他说道:“高将军,本帅不知内情,故而拖延了尔等盘查,是吾之过错。不过汝这般挟持长官,军法不容,不若汝权且将本帅放开,本帅不计较此事,且任由尔等入此宅院搜查,如何?” 他不得不妥协。 这高侃对房俊忠心耿耿、唯命是从,根本不将自己的前程富贵放在眼中,一心一意想要搜查刺客,自己若是阻拦到底,说不定真敢将自己宰了。 军中骁将,最是终于主帅,自己一条命与捉拿刺杀自家主帅的刺客相比,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柴哲威已经明显发现很多不妥之处 高侃也犹豫了一下。 柴哲威的身份地位到底不同,自己挟持于他,后果很严重。 没有谁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前程,若是确定柴哲威乃是刺杀房俊之主谋,自己绝对二话不说先割了他的脑袋,然而眼下却无法证明此事 想了想,他果断收刀,放开柴哲威,大声道:“末将有军令在身,迫不得已,冒犯了谯国公,不敢狡辩,亦不敢恳请谅解,唯望谯国公此刻勿要计较,待到事后,任凭处置!” 柴哲威摸了摸脖子,刚刚锋锐的刀刃凉沁沁的感觉令他差点以为自己性命不保,这会儿回过神来,觉得在自己部下面前被人这般挟持,实在是丢尽颜面,自然余怒难消。 但是看看高侃的态度,他便明白若是自己执意要法办高侃,这个夯货定然会拼死挣扎。 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忍。 柴哲威非是莽夫,能屈能伸自然不在话下,当即正色道:“今日之事,本帅跟你没完!不过念在你军令在身,暂且不与你计较!但是今日之后,本帅绝不饶你!此间便交由尔等,本帅不插手!” 言罢,他转身冲着自己麾下左屯卫兵卒道:“撤!” 数百人呼呼啦啦转眼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高侃松了口气,眼下不是纠结如何善了的时候,他瞪着丘家的家将,大手一挥:“统统拿下!” “喏!” 右屯卫兵卒冲上前去,一阵拳打脚踢,丘家家将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恐怕这回牵扯重大,不敢抵抗,乖乖的蹲在地上,只是为首那校尉说道:“这位将军,吾等只是负责守护这座宅院,今日正好轮值,发生何事根本一概不知,可否让吾等给家主送个信?” 高侃抹了一把脸,脸上的血淋子一阵刺痛,冷哼道:“到底有没有牵扯,本将说了不算,尔等说了更不算,要大理寺说了才算!” 丘家家将尽皆傻眼。 先前影影绰绰的听到高侃与柴哲威提及什么大将军刺杀,该不会是将怀疑到咱们这些人身上吧? 那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高侃吩咐麾下与赶来支援的右屯卫兵卒一起,将这些人尽皆赶入别苑之内,就在墙角择一处看押,然后命人将这处别苑团团围住,亲自带队开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查。 紫云楼是芙蓉园的制高点,亦是最恢弘的建筑,李二陛下继位之时便曾有意在芙蓉园中修建一座楼宇,作为闲暇之时休憩之所,只不过先是被颉利可汗打到关中饮马渭水劫掠了一番,之后又连年征战内外用兵,朝廷府库一直空虚,这个愿望便搁置下来。 直至房俊组建皇家水师,于倭国发现了大量金矿银矿,一船一船的黄金白银运回长安,内帑富得流油,李二陛下已经快要熄灭的愿望自然又提了上来,当即命令工部以及少府召集人手,加班加点修建紫云楼。 仅仅半年的功夫,一座气势恢宏、精美奢华的楼宇便拔地而起,与魏王李泰的别苑毗邻而居。 李二陛下一身赤黄色袍服,负手站在紫云楼上,登高北望,便将一截曲折流淌的曲江河水以及烟波浩渺的曲江池尽收眼底,池面上碧荷连天、水波浩荡,池畔绿柳成荫、古树参天,一座座精致典雅的楼台馆阁错落其中,仿若人间仙境。 文武大臣分列左右,俯瞰着园内摩肩擦踵兴高采烈的游人,尽皆笑逐颜开,此等君民同乐之胜景,若非煌煌盛世,焉能得见? 尤其是这紫云楼中来自各国的使节,目睹这等盛况,尽皆瞠目结舌,心头震撼。 自古以来,衡量国力的首要标准,便是人口多寡。 人口,是一切的根基,只要有人,才能耕种更多的土地,缴纳更多的税赋,征募更多的兵卒! 人口达到百万的长安城已然是当世第一雄城,不知多少蕞尔小国举国之力也没有如此之多的人口,而今日长安城四门开放,关中百姓扶老携幼接踵而至,密密麻麻的人潮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如此大唐,岂能战胜? 如此大唐,正当睥睨天下、傲视群伦! 李二陛下看着各国使节面上的震撼,心中志得意满,只是见到新罗公主玉容清淡的站在一个角落,眉头顿时微微一蹙 对于房俊,他自然甚是倚重宠信,爱屋及乌之下,对于新罗公主的观感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