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胜则为王,败则为寇。 老祖宗早就教会我们,做一件事的意义是需要最后的成果来衡量与定义的,这世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之分。 柴哲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眼下他虽然看似位高爵显、手握兵权,但实则在朝中的影响力极低,即便是李二陛下将左屯卫委任于他,也更多是因为对他母亲平阳昭公主的酬功,并非对他柴哲威当真如何信重。 若是有“从龙之功”,那就完全不同。 不敢奢求能够如长孙无忌当年那般“权倾天下”,成为“贞观第一功臣”,但是最起码也能比得李绩之流吧? 别看如今的李绩贵为宰辅之首,当年可还是个降将呢…… 当然,收益与风险并存。 “从龙之功”固然显赫,可一旦失败,那么等待他的就将是无尽的深渊…… 柴哲威喝了口茶水,默然不语,心中委实难以决断。 游文芝看看柴哲威的脸色,见到他已经意动,若是继续逼迫有可能过犹不及、适得其反,便转换话题,道:“无论吐谷浑那边最终是否会反叛,这段时间大帅都应该收拢部队,严加操练,以备不测。” 柴哲威颔首。 军人的力量终究来自于手底下的兵,若是养了一群虾兵蟹将,大战临头却一触即溃,就算亲爹是皇帝又能怎样?照样投闲置散,不受重用。 荆王李元景为何几次三番的拉拢于他?就因为他手底下有一支能战之兵,可以在关键时刻左右局势。 这是他的根底所在,不容有失。 而且自从过年之后右屯卫一天到晚的高强度训练,兵卒的战力肉眼可见的提升,尤其是军心士气不断攀升,令柴哲威感到艳羡之余,也有着深深的危机感——大家地位相等,一左一右宿卫玄武门,若是差距太大,何谈其他? “明日起,擂鼓聚将,展开一**练。这段时间因为春耕之故,全军下都快放了羊,也该是时候操练起来了。操练要狠,补给就得跟,伙房每日加餐,而且要餐餐有肉,油水给足了,不然兵卒受不了。这部分钱你去向兵部申请一下,不过顾及没指望,若是要不来,那就由本帅自掏腰包垫。” 柴哲威发了狠,从来都是从军中账目可口贪墨,何曾往军中垫钱? 游文芝颔首道:“卑职领命!” 他和柴哲威的想法一样,唯有一支强军才能作为资本,若是整个左屯卫一群乌合之众、一触即溃,又怎能显出他的功劳? 随便去加拉一群青皮地痞岂不是更省事…… ***** 关中阴雨绵绵,气候凉爽,西域却是烈日炎炎,黄沙漫漫。 一支商队缓慢的行走在路,坚硬的沙土路面热得烫脚,即便是忍耐最强的骆驼也耷拉着脑袋,有些无精打采。 道路两侧漫漫黄沙,远处是荒凉的戈壁,时不时便有被风沙侵蚀的巨石形状古怪的屹立在戈壁之中,烈日当空,倍添荒凉。 长孙濬头裹着白巾,抬头抽了抽天的烈阳,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伸手从身下的骆驼脖子取下水袋,晃了晃,打开塞子小口灌了一口,没舍得多喝,将塞子仔细塞好,挂回远处。 从一处绿洲已经走出来五天,距离下一个绿洲还有两天,队伍之中的清水已经所剩不多,必须节省着才行,若是喝光了,他可不确定那些看管自己的大食人能够将自己的份额施舍给他…… 自己奉父亲之命前往大马士革,一来一回已经将近半年。 去的时候寒风凛凛大雪飘飞,稍有不慎便会给冻死在路旁;回来的时候烈日炎炎,漫漫黄沙好似要着了火一般,能将人活生生的烘干、烤熟…… 唉! 长孙濬长长叹息一声,满腹愁苦。 堂堂长孙家的嫡子,长安城内数得着的世家子弟,长这么大何曾遭受过这等罪? 更别说,还要时刻防备着大食人“撕票”的可能,更要带领商队绕开唐军沿途设下的哨卡,以免行踪暴露,被唐军逮捕捉拿。整日里可算是殚精竭虑、耗尽精力…… 后边一匹骆驼晃悠悠赶来,坐在骆驼背的阿兹米也头缠白巾抵御烈日的暴晒,与长孙濬并行,开口问道:“长孙公子,距离玉门关还有多远?” 长孙濬的目光落在遥远天际那一道蜿蜒倾颓的长城,叹气道:“最起码还要十天!” 那是汉武帝时候在西域修筑的长城,以壕沟或利用自然地形作屏障,由烽燧、古堡、亭障等组成防御工事,在汉代被称为“塞”。 汉长城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则用沙子和石子,或凿石垒墙,或取土夯筑;而在沙漠杂以芦草和柳枝层层叠压而成,并在外长城各枢纽建立要塞,驻扎装备弩机和长戟的骑兵巡逻。 汉武帝在此筑城以屯田、养马,作为防御和进攻匈奴的基地。 人世间沧海桑田,王朝更迭,这一段巍峨的长城却依旧伫立在荒凉的沙漠里。 阿兹米也很是沮丧:“还要那么久?” 他自告奋勇承担起“收取赎金”的任务,希望能够凭此功劳在穆阿维叶面前受到重用。可他以往最远取过西域诸国,而且是靠西的那些,却从未抵达过玉门关,哪里知道这一段不仅路程遥远,且愈发艰难? 长孙濬在骆驼背晃晃悠悠,没精打采,没好气道:“原本不用走这么久的,谁让你每到一处都要耽搁逗留?两个月的路程生生被你走出四个月,再走下去我们都得累死在这荒漠里!” 商队每至一处,阿兹米就会指派随队的兵卒四处打探,各地的道路、风土人情、财富多寡,尤其是一旦有唐军驻扎的地方,更会想法设法探明唐军的数量、装备。 刚开始的时候长孙濬对这种随意刺探唐军虚实的做法非常抵触,说到底他也是唐人啊! 可是随即就想起自己此行前去大马士革的任务,便默不作声,任凭大食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