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着张行成,问道:“你所谓‘完全之准备’,到底是什么准备?毕竟事关重大,非只是我一个人之生死荣辱,更有整个家族乃至于庞大派系的存亡,不得不小心谨慎。” 关中各地驻军之中有人与晋王暗通款曲,只等着晋王兵临长安城下展露胜利曙光之时便会起兵响应,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但究竟都有谁会这么干,目前尚不明朗。 况且种种迹象来看,必然有着无比重要之人会响应晋王,才能够让晋王以及其麾下依附的势力放手一搏…… 这个人,或者这几个人,究竟是谁?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相信你们必能成事? 然而张行成却笑着摇头道:“此等迷辛,唯有晋王殿下一人掌握,我等岂能知晓?刘中书也不用套我的话,我只能说只要大军抵近长安,胜利便是晋王囊中之物。” 刘自低头饮茶,沉默不语。 显然,张行成这话并未撒谎,他根本不知晋王暗中联络的人到底是谁。 “此事容我思量一二,再做答复吧。” 你不跟我透底,我凭什么把宝压在你们身上? 张行成苦笑无奈,他秘密联络朝中大臣,却不敢太过暴露,只能以这种私下游说的方式进行,但是面对诘问却连半点自主权都没有,根本不敢有任何答复,如何能说服旁人? 晋王对于他们山东世家的忌惮甚深啊…… 这时,一个刘家的仆人从外头敲门进来,刘自问道:“何事?” 仆人看了一眼张行成,欲言又止。 刘自想了想,道:“不必讳言,直说无妨。” 一个家仆而已,所言之事必然无关私密,不必防备张行成…… 仆人这才说道:“刚刚传来的消息,刘延景兵败之后只身逃回府中,想要其父刘德威出面求情,刘德威赶赴春明门外大营与卫公私下谈了一会儿,卫公大抵是没给这个面子,之后刘德威忿然而走,刘延景被枭首示众,首级传遍诸军,以儆效尤。” 张行成一听,顿时振奋道:“李靖湖涂,自取灭亡也!刘德威乃‘元从功臣’,虽然致仕告老不再掌权,但地位极高,李靖如此不讲情面,必然使得所有‘元从功臣’感同身受、兔死狐悲!刘中书,天助晋王啊!” 然而刘自却澹然道:“刘延景指挥失误导致兵败,其后非但不能力战退敌将功折罪,反而畏死潜逃将万余将士弃之不顾,导致全军覆没,已然严重触犯军纪,死有余辜。卫公执行军法,岂能因为顾忌刘德威的声望地位而从轻发落?刘延景该杀,谁若因此心生不臣,实乃乱臣贼子也。” 他想得比张行成更深一层——李靖又不是傻子,岂能因为所谓的捍卫军纪便公然挑衅所有的“元从功臣”? 他敢这么干,必然早有防备由此引发局势糜烂的信心。 说到底,还是在于信心,不仅陛下信心十足,连李靖也是如此…… 然而这谜一样的信心,到底来源于何处? 张行成则一脸愕然,怎地刚才刘自还有所松动,这会儿听到有可能导致整个关中局势糜烂的消息,却反而瞬间转变口风? 刘自看向张行成,道:“兄长请先行回去,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要入宫一趟,听候陛下差遣。” 张行成只得郁闷告辞。 刘自让仆人服侍着沐浴更衣,撑起伞走出府门,乘坐马车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