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米爸爸突然就情绪爆发了。
爆发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心疼米妈妈,也害怕米妈妈做手术。
看着自己的老伴儿被固定在床上,插着尿管,翻身都不能,从昨天一个姿势挺到了现在,身上该有多僵硬自不用说。米爸爸是真的心疼,他宁愿是自己一个人受两个人的罪。
米爸爸本来想装轻松,安慰米妈妈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但他先被席卷而来的恐慌裹挟。
虽然之前他了解过这类手术已经很成熟,出事的几率很小,但他就是害怕。
米妈妈是他的支柱,他不能没有米妈妈。
米妈妈看米爸爸这样,也红了眼眶。
虽然平时嘴上总是嫌弃自己老伴家里条件一般,让她年少时候吃了不少苦,但是米爸爸一个传统男人,愿意洗手作羹汤,照顾她几十年,让她一点家务都做不好,也是真的爱情。
尤其是患难的时候,对方的真情流露最可贵。
米一看着父母这样,觉得既心疼又感动,这才是夫妻,相濡以沫。
她看着米爸爸抖成那样,知道他这肋骨的伤还属于深呼吸、多说话都会痛的阶段,这么哭肯定很不舒服。她忙走过去轻轻环抱米爸爸安慰,“爸,别难受,妈有福气,不会有事的。你这身上还有伤,要稳定情绪。”
在米一温声细语中,米爸爸终于平静了下来。
让二老再说会话,米一和林野站到了一边。
林野作为旁观者,内心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畸形的家庭。
他的亲爸是典型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理论实践者。
从小他见多了薄情,从没在这种感情的家庭氛围中感受过。
怪不得米一会因为爸妈而一味得退让自己的感受,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是想把爱给回父母的。
也怪不得米一会有那样温柔的性格,因为在这种氛围下长大,她不用竖起冷漠的外壳保护自己。
“真好。”
林野听到米一发出的感慨。
他侧头看向她,米一正看着双手握住米妈妈一侧手的米爸爸。
米爸爸因为胸部有固定,无法弯曲背部,就挺坐在轮椅上,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在和米妈妈说悄悄话,看起来非常恩爱。
林野也看过去,附和道,“你爸妈感情真好。”
“是啊,真希望等我老了,我和...”
“探视时间快到了,你再去和你妈妈说几句吧”,林野突然打断了米一的话。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希望和她那男朋友也能有这种感情。
知道是一回事,直面她说出来是另一码事,他知道不礼貌,但还是打断了她的话。
“喔是吗,那我过去跟我妈说几句”,米一不疑有他,也没觉得被打断话碴不开心,走过去跟米妈妈交代几句,正好护士来赶人,说探视时间结束了,他们就推着米爸爸回了住院区。
之后米一、林野他们俩又返回主楼,去找下午给米妈妈开刀的医生。
“材料现在院里只有进口的,国产的用完了,大概后天会有。你们要是想用国产的就得等,今天要是按原计划做手术的话就是进口的。”医生跟他们说道。
米一没犹豫,让她妈多受一天的罪她都不乐意,“不用等了,就用进口的吧,请尽快给我妈妈手术吧。”
“行,进口的四万,你们一会把钱交了去吧”,医生直接给开了单子,让他们去缴费。
四万对米一来说,是花得起的。虽然她没有收入,但是周岳会给她零花钱,周岳妈妈也给了她信用卡副卡。
她平时节俭,不主动给自己花钱,也是攒了一些的。
但看到工作人员将钱划走时,她还是感受到了欠人钱的那种窘迫感。
哪怕是在她名下,她没有付出努力自己赚的钱,花起来是真的难受。
她是真的希望这一刻是她在为父母花钱,而不是周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