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黑着一张脸说走就走,大步流星,不带半点犹豫。 吕昭头晕得难受,反应比平时慢上许多,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连她爹的半片衣角都没摸着。 魏夫人就更别提了,她被吕布肆意外放的杀气震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破虏将军又不在长安,他能去砍谁?”魏夫人焦急地转了两圈,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她抽了口冷气,吓得脸都白了,一把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哆嗦,“坏了!你爹不会是去太师府了吧?” 讲道理,孙坚和孙策完全没做错什么,纯属人在营中坐,锅从天上来。如果吕布连他俩都能恨上,他就更不应该放过这一切破烂事的始作俑者董卓。 吕昭灌了小半壶丫鬟奉上的温水,疼得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于舒服了一些。她冷静地安慰魏夫人:“应当不会。” 吕布看似态度坚决,一副势要诛杀孙氏父子为女儿出气的模样,但在放狠话时,他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名字绝非孙坚孙策。或许是对危险敏锐的直觉,或许是心中还存在一丝丝的犹豫,他竟然克制住了自己,没把真正想杀之人的名字说出来。 既然克制了,就说明理智尚存,没彻底被愤怒冲昏头脑,自然不会干出故意找死的傻事。 但吕家确实不能继续跟董卓绑在一条船上了,有没有前途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董卓走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吕昭眸光流转,心想我得想办法添把火,促使我爹尽快下定决心干掉董卓。 当然,最要紧的是先把人找回来,他此时处于暴怒状态,万一哪个路过的倒霉蛋不小心撞|枪|口上,导致事态进一步升级扩大,就不好收场了。 “娘,您别急。”打定主意的吕昭站起身,吩咐丫鬟去牵马,“我这就去找爹,一定不让他乱来。” * 吕昭的行动已经很迅速了,从吕布抬腿走人,到她追出门去,时间也就过了两分钟。 可吕布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跑得太快了吧!”吕昭站在都亭侯府大门口,视线扫过空荡荡的街道,颇感无奈。 “将军刚走,”有人接过话,“骑着赤兔,往那个方向去了。” 吕昭一拍脑门,心想差点儿忘记我爹的坐骑是赤兔马了,那可是汉代的玛莎拉蒂,能不快吗?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点了一下,忽然感觉不太对,猛地转身,跟倚靠在大门边上的一位年轻小将军对上了目光。 小将军比吕昭高了快两个头,他身穿银亮的铠甲,怀里抱着带白缨穗的头盔,眼神清冽如水,容貌英俊帅气,浑身上下透着股张扬的野性。 两人互看半天,最后小将军败下阵来,率先挪走视线。他嘴唇微启,似有话想说,却被吕昭抢了一步:“文远,你戳在门口做什么?来了怎么不进去?” 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曾是并州刺史丁原的手下,与吕布交情匪浅,颇受照顾。吕布干掉丁原后,他跟着一起投奔了董卓,目前官拜骑都尉,掌监羽林军。 正史上的张辽成名于合肥之战,他率领八百将士袭击东吴十万兵马,一路冲杀所向披靡,差点儿活捉主帅孙权,自此威震江东,甚至还被大人们拿去吓唬晚上不睡觉光哭泣的小孩子,留下了“张辽止啼”的典故。 日后威名赫赫的狠人张文远,此时还只是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青涩得跟吕昭对视都得鼓起勇气,眼神闪烁,说话支支吾吾:“正、正要进去,我、我是跟将军一道来的……” 吕昭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暗示,“喔,你听到我爹娘吵架了。” 所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呆呆地守在门外。 张辽很尴尬,急忙解释:“我并非有意——” “无妨,”吕昭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俩声音那么大,我在后院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辽并没有被安慰到,他看上去更尴尬了,耳朵涨得通红,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听去了多少?”吕昭冒出一点恶趣味,故意逗他。 张辽下意识后退半步,“我——” 此时仆人终于把马牵了出来,间接解救了张辽。 张辽偷偷松了口气,赶忙岔开话题:“你要去寻将军?我同你一起吧。” “也好。”吕昭翻身上马,对仆人吩咐道,“不必跟着我了,你去跟母亲说一声,我与文远一道,找到父亲就回来,让她无须担忧。” * 两人沿着街道策马飞驰,一路打听,渐渐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前方就是城门,今天城中有集市,行人往来,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张辽去向守城的士兵打听情况,吕昭在喧嚣声中勒停了马,陷入沉思中。 她感觉不太对劲儿。 张辽很快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将军没有出城。” “果然。”吕昭目光一沉,“看来有人误导了我们。” 张辽顿时紧张起来,“将军会不会有危险?我去调兵——” “等等,别着急,不至于。”吕昭拦住了张辽,语气却有些迟疑。 董卓虽暗暗忌惮吕布,但大家暂时还是一伙的,情况远远没恶化到直接动手的地步;而世家与皇族的第一仇恨是董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比起简单粗暴地干掉吕布,他们更应该想拉拢策反他,并州军可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无论怎么想,此时的长安城内都不应该出现“吕布被套麻袋”之类的匪夷所思的事件。 就他那勇冠三军的武力值,不把别人套麻袋就不错了! “奇怪。”吕昭越思考越觉得别扭,她驾马往回走,示意张辽靠近一些,“我们从头理一遍,到底是谁告诉我爹,我被文台将军拒婚的事?” 董卓背着吕布拿吕昭联姻,若能成,他肯定得告知吕布,但孙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