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地说,“说了不准出去就是不准出去,等会儿会有医师上门为你们诊治。” 男子吓了一跳,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小女孩大着胆子去翻布袋,翻出一把杂粮,有粟有麦有菰米,还有各种豆子,混在一起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娘!快来看!”小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是吃的!” 一家人挤在一起,用颤抖的手摸粮食,还从最下面翻出一条腌制的肉。 “这……”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却憋在了喉咙里。 “娘,我好饿。”小女孩直勾勾地盯着肉,馋得直流口水。 妇人把小女孩搂进怀里,哽咽着说:“乖宝,再忍忍,娘这就去做饭。” “吱呀”一声响,门又被推开了。 一家人齐刷刷地看去,发现什长左手拎着工具箱,右手抱一块木板,黑着张脸,铁塔般直直地戳在门口。 “我我我……”男子结结巴巴道,“我们没动这些啊——” 小女孩吓得直接把肉条扔回了布袋里。妇人赶紧拍打儿子的手,但小娃娃抓着一把粮食就是不松,表情倔强。 “快放开!”妇人急得快哭了。 什长狠狠瞪了男子一眼,撂下工具箱,翻出榔头和一把钉子,开始叮铃哐啷地修之前被他一拳打坏的门框。 “快点修啊,女郎等会儿就转过来了,她每家每户都要亲自验看的。”窗外有人故意吓唬道,“要是她问起怎么回事,我可不会帮你打掩护。” “你给老子闭嘴!”什长怒道,“在修了在修了!” 一家人:“………” * “还没下葬的尸体都存放在这儿了。”带路的掾属用帕子死死捂住口鼻,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他实在搞不懂吕昭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来这万分污秽之处。虽说她不是出自高门士族,但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湖阳君,金尊玉贵的女郎,就不能讲究点吗?! “已经下葬的呢?”吕昭问。 掾属说了个地点:“皆按使君吩咐,挖深坑掩埋了。” 吕昭和华佗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忧虑。 “这些尸体都是传染源,”华佗严肃地说,“不管丢弃还是掩埋,都不能阻断传染,须得尽快焚毁。” “什、什么?”掾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这不是挫骨扬灰吗?”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若是直接将这些尸体一把火烧个干净,恐怕会引起百姓们的强烈不满。 死于非命已经够惨了,死后还不能安葬,这谁能接受得了?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华佗无奈地叹了一句。 掾属赔笑道:“属下做不了这个主,还得请示郎君……” 刘琦很快赶来了。 听完前因后果,他表示自己十分赞同并理解吕昭和华佗的做法,但百姓那里很难交代。 “焚尸声势浩大,难以隐瞒,倘若激起民愤……”刘琦拱手道,“还望君侯三思。” “放心,他们会同意的,”吕昭轻声说,“因鼠疫而死之人,死后魂魄会被困在身体中,日日夜夜受鼠噬之苦,唯有将尸体焚烧成灰,方能彻底解脱。” 听了吕昭的话,刘琦和掾属对视一眼,同时感到一阵凉意从后脚跟窜到天灵盖。 “君、君侯,”刘琦小声提醒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吕昭恍若未闻,用平静的语气说完了想说的话:“被啃得受不了了,自然会去给亲人托梦的。” “我们等着便是。” * 离开堆放尸体的区域后,吕昭回去快速换了身衣服,向刘琦派来协助的守城兵打听随从告知她的地址。 守城兵年轻面薄,被吕昭看了一眼就开始脸红,结结巴巴地回答:“您、您说的可是元直家?” “元……直?”吕昭心脏一跳,觉得这名字分外耳熟,“说来惭愧,我其实不知道他叫什么。” 她一直没问,因为觉得没有询问的必要。 华佗可能问了,但华佗也没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需要用到随从的名字。 守城兵心直口快:“是之前护送使君前往邓县,结果去了就没回来,我们都以为他死了的那个?” “咳咳!”他的同事狠狠瞪他一眼,死命咳嗽。 你平时口无遮拦就算了,当着湖阳君的面说什么胡话呢! 吕昭忍不住笑了一下,“嗯,没错。” “呃……是我胡言乱语了,君侯莫怪。”守城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就是他。那小子姓徐名庶字元直,在我们这儿可有名了。他以前给人报仇,完事了把脸涂白,披头散发地逃走,被抓了也不吭声……” 守城兵后面说了什么,吕昭没仔细听,反正她已经知道了。 我的天呐,倒霉蛋竟然是徐庶?! 想到这人正史上大孝子的人设,吕昭赶紧起身,请守城兵带她去徐庶家里看看。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徐夫人在徐庶身陷吕营的这段时间出事了,徐庶得知后会干出什么事来。 徐庶出身寒门,家境普通,仅有的积蓄都被徐夫人拿来供他读书了,母子俩只能住在租金便宜的贫民区。 吕昭上前敲门,片刻后门被推开一点点,一道礼貌但疏离的女声传出来:“请问有什么事?” 并州军还没调查到这里,如果徐夫人今天一直没出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正常。 “是徐夫人吗?”吕昭取出徐庶的玉佩,从门缝递进去,“在下吕曦月,受令郎所托,前来看望您。” 玉佩被接走了,房间里半天没动静。吕昭耐心地等待一会儿,听到了压抑的啜泣声。 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