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中唯有一人站得稳稳当当,还伸出手扶了一把差点儿跌倒的同伴。 马蹄终究没有狠狠砸向某个人的脑袋,制造出血溅当场的悲剧,在吕昭的操控下,白露霜像跳舞似的,踩着灵活的步伐后退,两条前腿稳稳地落地。 不止是吕昭,跟在她身后的骑兵们也都精准地完成了急刹车,并且在短时间内整队完毕,排列成一块整齐的方阵。 “不听话的小东西,”吕昭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重重拍了一把白露霜的脑袋,言语之间意有所指,“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白露霜:???委屈,但不会说话。 训完了马,她缓缓抬眸,目光从左往右依次扫过惊魂未定的士人们,眼神在刚刚那位十分镇定的年轻人身上略一停顿,然后才翻身下马,走向为首的中年男人,拱手行礼,“抱歉惊扰到各位的集会了——” “湖阳君客气了,”中年男人迅速整理好表情,露出一张真诚的笑脸,解释道,“其实我们是专程来此迎接您的。” 吕昭回想起在自己刹马前,远远看到男人脸上那不加掩饰的嫌弃神色,由衷地在心里敬佩他的变脸绝活。 “什么?”吕昭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十分谦虚地推辞道,“这话从何说起?” “实不相瞒呐,豫州士庶苦袁公路久矣!”男人长叹一声,摇摇头,开始声情并茂地控诉起袁术的种种罪行。 吕昭听着有点耳熟,仔细一想,发现跟之前曹老板寄给她的信里骂袁术的说法差不多。 ……你们是私底下悄悄对过答案吗?大家约定好了以后骂袁术就这么骂? 男人骂得真情实感,说到悲伤之处,还呜呜地哭了起来,周围不少人也跟着哭,看得吕昭目瞪口呆,然后她注意到还是之前那位镇定的年轻人,在其他人要么哭、要么至少流露出一些悲伤情绪的时候,隐秘地翻了个白眼。 这小帅哥有点意思啊!吕昭忍不住笑了一下。 男人滔滔不绝的声音出现了一瞬间微妙的停顿,可能是误会吕昭在笑他,但他很快自然地续上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说。 人家说,吕昭就耐心地听。其实她并不擅长应付这些士人,她很不喜欢说起话来弯弯绕绕转十八个圈,只是为了跟他们打交道,不得不学会这项“生存技能”,但凡有一点偷懒的机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摆烂。 以往这种工作她要么是丢给荀彧、荀攸做,要么是揪来郭嘉帮忙,但此刻她身边连个能跟着一起吐槽的张辽都没有…… 嗯?等等,郭嘉! 吕昭忽然想起什么,对男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这个手势干脆利索,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男人不自觉地被吕昭的气势压迫,顺从闭上嘴巴,眼巴巴看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只……朴素的荷包? 吕昭无视了对面数不清的、暗中打量的目光,淡定地解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枚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块。 她慢条斯理地展开纸块,打开两层时,看到上面出现了四个字:穷寇莫追。 吕昭:“……” 郭奉孝!你这是早就知道袁术要跑路?那不早点说! ……还是我看锦囊看晚了? 她满腹疑惑,继续打开纸条。 又打开两层,上面写着一句话:还是得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 吕昭:“………” 她忍着吐槽的冲动,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都是些什么药,手指灵活地摆动着,将纸条全部展开。 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赶紧派人清点袁公路留下的土地,再不接收就没了。 吕昭:“…………” 她彻底佛了。